听到我说这一句话后,他脸上最后一丝怒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他眸光沉沉的看着我,突然就像是覆了浓雾的大海。浓雾越来越深重,他匆匆低下头。我感受着他越来越重的力道,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在我马上就忍不住要喊他的时候,他的力道突然松了,紧接着肉眼可见的,他的身体细细的抖了起来。
“啪嗒”、“啪嗒”地声响不断,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可以听到这么细微的声响,但是就是听到了。水滴声越来越急,很快地面上就积累了薄薄的一层。
他颤抖着伏低了身子朝着我的伤口轻轻吹了吹气,我听到他压低的声线缓慢的说出一串的“对不起”,每一句“对不起”好像都在抽走他的力气,他身子越来越弯,到最后他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抱着我的腿。他的“对不起”长长的还没说完,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最后会趴在那儿抱着我的鞋子哭。
虽然我不在乎他怎么样,但是可能是出于一片微末的恻隐之心(毕竟一个哭成这样的大男人可真不常见),我还是蹲下身子对他说:“你起开,疼的是我,你哭什么?”虽然说话的语调平平,但是我至少也算是安慰了他。
然后在我话说完后,肉眼可见的,他抖得更厉害了。
我:“……”
我伸出手开始扒拉他,想让他把我放开。手刚伸过去就又被他抓住了,我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烦不烦?我到底怎么你了你哭成这样?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好吗。”
我凶他:“你给我起开。”
他颤了颤,松开了手。
我拖着我受伤的手臂往外走,走了两步,我听到后面的声音,知道他又跟上来了。
好想死啊。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跟着就跟着吧。
却不料他不依不饶的拽住我,声音沙哑地道:“你的伤口应该包扎一下。”
我:“我不会包,你好烦啊。”
他把我的手轻柔的拖过去,他声音还有点哑,不过哑的还挺好听,他说:“我来,我给你包扎。”
我不耐烦的看着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你轻一点。”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伸出手站在那儿任由他在我手上鼓弄,散乱的目光漫无边际的在虚空中飘动着。慢慢地,这目光聚成一个点,落到了半跪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的身上。
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呢?是因为我吗?如果是因为我受伤你才哭得话,为什么不干脆在自己手上也划一刀承受和我一样的痛呢?眼泪是世界上最不友好的东西了,在别人面前哭成这样,好耻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