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在县城的小街上,昏暗的街灯发出一点点清冷的光,如果不是有秩序,简直跟野外的鬼火差不多,给人一种遥远而又孤寂的感觉,让人觉得心身都倍感凄凉。
祁向东突然感觉这县城里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来过,虽然这里没有元宝山的大风雪,但这里的一切却显得那么的高高在上,寒冷得让人心凉。
虽然,继平也热情的款待,但,凉了的心在这些城里人的面前总觉得有点自惭形秽。
路上,刘继平有意的试探祁向东:“向东,你觉得没,林涛对你有意思。”
“不要瞎说,以后再见了多不好意思。”向东哪里有心情想林涛的事,此时此刻,他依然心心念念的满脑子都是付晓晨软软的甜甜的模样,但就是这样甜甜软软的小模样,却在你还触不及防的时候,竟然轻飘飘的甩出一句:对不起,就结束了曾经山盟海誓般的诺言,信誓旦旦的无数个保证,你侬我侬的爱恋,还有那梦幻般的二人世界。
现在,走在县城的街上,祁向东体会不到这里与元宝山有多少不同,甚至感觉比元宝山还要冷,说到底,爱情不是一时的同情与感动,也不是无条件的服从于内心,它是有条件的,尤其是城市与乡村,那种歧视已经深入到骨子里,那是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一个真实存在的,无形的人性屏障。
就像刘继平,他拿着城里人的资本,一定会有像付晓晨之类的乡下女生主动或倒贴着投怀送抱,而乡下人尤其是元宝山的男人,拿什么和他们竞争,也难怪付晓晨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切都是命。
但是,命运是可以征服的。
自从被付晓晨甩掉以后,祁向东不止一次的想过要离开元宝山甚至是离开乌兰县。
这让他想到了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叫做苏醒树。
苏醒树绝对是世界上的一个奇葩,但在人间,却不乏这样的先例,生存受到挑战的时候,走,不是逃避,而是寻求新生,追求一种别样的境界。
寻求新生,是苏醒树区别于其他植物的本能,使他不至于在恶劣的环境中遭受灭顶之灾,寻觅使一个孤独而又弱小的物种实现了新生,它们沐风披沙,百折不挠在寻求新生的路上,其实都是源于无奈,谁会相信他们换一个地方就会失去坚强的本性,又有谁会饿瘪了肚皮的去争那一份世俗的人们赋予的空虚的名分,无论是谁,活着才是一切虚名及利益背后的基础,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虚无缥缈的名与利,爱与情。
人首先得活着,但活着也得有精神的支撑,尤其是有个叫做未来的东西,是一个人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未来是一个看不见的存在,但未来需要任何一个想拥有未来的人认真的做出自己的规划。
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祁向东隐隐觉得元宝山好像已经离开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图,因为活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生命需要被尊重,没有高贵的,精彩的,奋斗的人生,哪里会有人给你应有的尊重。
老话常说:人挪活树挪死。
但苏醒树是一个奇葩,也是一个另类,为了最简单的生存,它们尚且不折不挠的前行,更何况是人,一个有思想的年轻人,怎么会困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还备受着心灵的摧残而贪图一时的安逸。
离开的意念第一次像个幽灵一样在祁向东的脑海里闪过,是那么的清晰,也是那么的强烈,但仅仅是一次路过而已。
晚上,在刘继平家热乎乎的炕头上,祁向东飘忽的思绪借着那一点微弱的酒力渐行渐远,仿佛已经到了二哥那里,二哥永远微笑着的脸孔是那样真切的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痛苦的呼唤着,哭泣着向二哥诉说着心中的伤痛:二哥,二哥啊,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那么轻易的就把我甩了,不是因为她不爱我,就因为我不是城市人。
祁向东呜,呜,呜的抱着二哥哭了起来。这时睡在身边的刘继平将他摇醒,问了一声:“向东,你怎么了,今天你好像有心事,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有两个女生在,我没好意思问,你到底怎么了,和我说一说,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继平,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呢,让我找一个村里的女人我真的不甘心。”
“怎么会呢,林涛不就对你有意思嘛,徐莉说了,你要是有那个意思,你就勇敢的追吧,说实话,林涛也挺好的,你要是不追,我可我就追了。”继平虽故意这么说,但还是想试探一下祁向东对于林涛的感觉。
“林涛是挺好的,但人家也是城里人,怎么会看得起我这样的乡下人,兄弟,说实话,就在前几天,我刚刚被人家给甩了,原因就是因为我不是城里人,人家包括家里人都不愿意找一个乡下人,你说像我这样的情况,难道就只有找个元宝山人在元宝山生活一辈子吗?那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原来是刚刚失恋,怪不得看你少精没神,心不在焉的,不要为了一次失恋就难过成这样,不成就忘了她,下一个已经出现了,还是旧相识,相处起来更容易一些,你觉得呢。”
“你不知道,她特别的温柔,特别的好,但,做事怎么就那么的决绝,女人啊,兄弟,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心里有,但人家不喜欢我,慢慢来吧,总会有的,我不着急。”
“我也不着急,只是恰好就碰上了,就好了,就被甩了。”
“是谁呀,说说,看我认识不。”
“叫付晓晨……。”祁向东还没说完,刘继平就急忙阻止道:“行,行,行,我认识,兄弟,那姑娘不适合你,分了就对了。”
“为什么不合适?”
“你简直就是个书呆子,活在不现实的想象中,你以为你情我愿的就能成吗,不能,向东,找对象是有条件的,人家是啥条件,你是啥条件,再说了,那女孩儿走路一步三晃悠,说话像蚊子叫,软的掉在地上都拾不起来,这样的女孩儿不适合咱们,听我的忘了吧,就当是咱实习了一回,不要伤心了。”
听了继平的话,祁向东嘿,嘿,嘿的傻笑了半天,继平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但,贱就贱在‘喜欢’这两个字上了,就喜欢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