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上课,学生越是聚集着往学校赶,校门口的人不算少。虽然一个个步伐都很快,生怕迟到,但有些人的目光还是被沈军吸引过来了。
沈一诺不看周围也能猜的到,那些人的眼神中一定透露着看好戏般的好奇,她觉得自己很丢人,只希望那些人赶紧走,爸爸也赶紧走,一切都像没发生过,谁也没看到她。
“说话!”
“浪费粮食是谁教你的?是老师还是你妈?啊?!”沈父吼道,
听到妈妈,沈一诺猛地抬起头,盯着他,“我自己扔的,跟别人无关!”,她不允许任何人抹黑妈妈!
“啪!”,一巴掌扇在沈一诺的脸上,耳边嗡嗡的,众目睽睽。
沈一诺懵了,不解,愤怒,更多的是悲伤,强烈又复杂的情绪一瞬间决堤一般地涌上心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控制不了。
为什么爸爸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情都对她冷漠又凶狠?
未等她反应,沈军的手掌狠狠扣着她的后颈,把她的头直直的往垃圾箱里按,“不是浪费吗?吃,给我吃干净!”
沈一诺咬住嘴唇,双手扒住垃圾箱的边沿拼尽全力的反抗,但力气太小不足以脱身,只能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真的吃到垃圾。
屈辱感涌上心头,她看到了被扔掉的冰淇淋,甜筒里的巧克力基本化成了一滩水,伴着其他食物的残渣,腥臭刺鼻。
僵持了几秒,沈军松了手,那双眼睛仍然怒目圆睁的瞪着她,呼吸急促,像是要杀人一样。
沈一诺起身掸了掸自己衣服沾上的尘土和污垢,慢慢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
她忽地不怕了。在那一刻,她希望他死。
父亲薄唇紧抿,眉毛上挑,脸颊上的横肉因为过于严肃而微微抽搐。长的真丑,沈一诺想。
她忘记了两人最终是怎样不欢而散的。
只记得,自己狼狈地走进校门,因为没有纸巾,便用宽大的校服袖子抹掉了眼泪和鼻涕。
门卫大爷没有记她的名字。而自己则去太阳底下站了一下午。她想汲取一点温暖,但三十七度的高温也没法把自己暖热。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吃过曾经最青睐的巧克力甜筒。
赌博,夜不归宿,对她的无视,对母亲发脾气……这一桩桩一件件,恕她实在无法对眼前这位血缘关系认定的父亲产生敬意与好感。
她想打人。
“他来干什么?”,沈一诺问母亲,
“我来看你,现在不早了,刚炒了点菜,你还没吃晚饭吧”,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生硬地向她示好,
但沈一诺一丁点儿眼神都不想施舍给沙发那端的男人,胸口微微起伏,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几年不见你人影,也没给我过生活费,这会儿跑来说要看我,你当自己是谁?”
沈军理亏,无法反驳,但感受到自己的威严被女儿挑衅,不由地面色凝重,似有爆发的趋势。
沈一诺看了他一眼,“呵,果然还是那副样子,真可悲。”
沈一诺觉得恶心,愤怒。一个伤害过她们的人,没有任何道歉,反而坐在这跟没事人一样要求她和他同桌吃饭。
吃个屁饭,跟吃屎差不多!
沈一诺的教养只留给值得尊敬的人,至于沈军,他不配。
“诺诺……”母亲唤了她一声,
“饿了的话就吃点,你爸刚做的,是你的口味”,例行公事般建议道。
“不吃!让他滚!你放他进来干嘛?”,沈一诺彻底绷不住了,冲母亲大声喊道,食指指向沈军的方向,略微颤抖。
这样的混蛋就应该赶出去,永世不再相见,母亲到底有多傻,竟然还能和他坐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