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和十三年,五月初五。
国都长安玄武大街,高尚书府里正是一片鸡飞狗跳。
位于东跨院高家子弟的私塾内,当今文坛大儒高凌芝提着藤条,正追着十四岁的高庆满院子飞奔。
她高声喊着:“孽障!今日不打得你屁股开花,老娘就不姓高!”
“夫子——你满嘴污言秽语,可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高庆一边跑一边辩驳着:“不过是男德背不下来罢了,又有何打紧!”
“呸!混账!你这还哪里有半点男子的样子!长此以往,就算你是长安第一美人,又有哪家的姑娘敢娶你?”
“我不嫁我不嫁!我这一辈子都不嫁!”高庆大喊着:“我高庆堂堂大好男儿,哪里有嫁人的道理!”
“还敢一派胡言!”
高凌芝简直气急,直接将手中藤条丢了出去。极怒之下,她竟是下意识地动了真元,这藤条去势凶狠,空气中登时爆出一声尖锐的呼啸。
遭了!高凌芝心头一紧:真是气糊涂了!哪怕是如此微弱的功力,那孩子怕也是会重伤!
却不料高庆竟是面不变色,竟是微微一扭头让过了藤条,腾出一只手牢牢将其抓在手中——啪!高庆这手掌挥出,竟是发出了一声清脆响亮的爆音。
他站定身形,俊俏的脸庞上满是不忿:“哼!先生既是如此看我不过,何以不去找我的母亲说说,趁早将我发到庄子里做些下人的活计,也省得你老人家看着心烦!”
高凌芝一愣。
这混蛋小子居然躲过去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别说是他一个男子,就是修习了些许武道基础的女子也不一定能躲得过自己这一记藤条。
高凌芝扭头,只见院子里早已围了七八个看热闹的高氏宗族的小姐、公子,她忍不住心烦:“滚滚滚,都滚回家!一个个不成器的小混蛋,看着就烦!”
孩子们一哄而散,当然也包括高庆。
跑到院门前之时,他扭过头做了个鬼脸:“先生若还是个女人,就不要去我娘亲告黑状!”
“小混蛋!”
高凌芝叹了口气也就罢了。
高氏宗族当初开国时也是四王八公之一,如今虽然还有工部尚书高云芝撑着这偌大的家族,但爵位已经降到了伯爵,再加之后辈女子没一个争气的,文不成武不就,眼看着光景那是日渐下坡。
她高凌芝虽然在文坛颇有些声望,但也对颓势无补。
毕竟当今天下,局势紧张云波诡谲,不但北狄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跨过长城挥兵南下,南方隔江而治的楚国一样也在厉兵秣马。
还有偏安西北的大夏国,虽然军备不如这几方,但却拥有两位武道大宗师,天下无人敢打夏国的主意。
高家要想翻身,在武道一路上有所作为才是最佳选择。
这道理高凌芝当然懂,高庆也懂。
穿越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已经整整一年了……
从最开始的震惊、无奈、不忿,到现在已是泰然处之:男权社会的女人们尚且不屈不挠,甚至是在华夏大地上地位飙升,诞生了一大批的气管炎。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引领变革之路,为这个“美好异世界”带来性别平权?
我,高庆,男权主义者!
高庆来在高府内眷后宅,将自己关在秀楼中,这才偷偷地从床底下翻出两个铁哑铃——这是他用月钱偷偷打造的玩意,毕竟在世俗眼光中,少年男子不好好地在家中学些绣工,偷偷健身习武还是颇为惊世骇俗的。
一连十六组,撸铁结束后高庆仍然脸不红心不跳,汗珠都没一颗。
接下来就是仰卧起坐、俯卧撑!
纵然不能修出真元,哪怕是靠纯粹体术,我也要在这个女全世界拥有自保之力!高庆咬着牙,剧烈的运动让他汗水滴淌而下:至少,不能被女人欺负!
一套健身下来,已是中午时分。
高庆让小厮阿四打了热水,美美地泡在木桶中放松着身体,而小四则站在身后替他按摩肩膀。
“少爷,你听说了吗?大小姐下个月要回府了!”
“你都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我的亲姐姐。”高庆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她在玄天宗学了什么本事,要是能教教我就好了——”
“我们男子家家的学什么武道,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休不成真元。”说到这,阿四忽然间脸色剧变:“该不会,少爷你打算自宫修武吧?!!”
“说什么屁话。”高庆翻了个白眼:“你家少爷就是死,也绝不可能自宫!”
“是是是,我家少爷沉鱼落雁,怎么可能自宫?真要是自宫了,跟定国公府上也不好交代不是,嘻嘻。”
高庆一愣:“跟梅家有什么关系?”
“少爷你不知道?”阿四瞪大了眼睛,转到了高庆身前:“连我们下人都知道,今日定国公梅洛要上门提亲。据说尚书大人已经同意了,要将你许给定国公的二女儿梅婉婉。”
“你说什么!”高庆登时长身而起:“什么时候来?”
“应该此时已经到了府上了。厨房已经从早晨忙活到现在了呢!”
高庆一听就急了:“快把老子衣服拿来,我去找母亲理论!我堂堂玉树临风的男子汉大丈夫,岂有嫁与梅婉婉那个肥婆的道理!”
“唉,少爷,你又粗口,哪里还有些高门公子的做派?尚书大人见你如此,少不了又是一顿家法——少爷,少爷!好歹把鞋穿上再出门啊——拿剪刀做什么,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