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柠儿是在田忆昔五年级的时候搬来的。
在别人眼里,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她们都清楚,她们之所以在一起只是因为相互需要。确实挺辛苦的,跟一个自己即不欣赏又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但谁让他们相互需要呢。两个孤独的人走在一起,可以给对方一些支持的力量,一些安全感,她们因为相互需要而相互利用。
一个人的时候会更恐惧害怕去面对其他人,多了一个人这份恐惧害怕就好像被削弱了一般,也可能是这个人给了自己某种勇气吧。
在田忆昔六年纪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位比班上的同学大两三岁的女生,那个女生发育很快,在大家胸还是平的时候,她却长了一副比哺乳期妈妈还大还挺的**。她被霸凌,有谁帮助她吗?没有。怪谁呢?有人想过去怪这些正常人吗?没有,因为他们人数太多了,去怪他们的话成本太大,而且自己怎么会去责怪自己呢。要怪就怪她是个转校生还长出一副**。这样的话,除了她自己觉得不公平,对于所有人了说都公平了,都合情合理了。除了自己难受,其他人都舒服了。牺牲一个人的欢乐,换来这么多人的欢乐,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这笔买卖有多强制多自私有多不公,除了那个被强制进行买卖的人感觉得到,其他人不会知道,因为看这场买卖的旁观者,真的只想当一个局外人,不会有谁愿意为了一个外人而惹火上身,而强制进行这场买卖的人,永远都只会觉得自己赚得不够多。大家只会怪她被大多数人划分为异类,而不是怪自己把她划分为异类,这样把责任推出去了,自己的良心也好多了,也不会存在所谓的内疚和自责了,这样他们就能继续理所应当去欺负别人了,而且少数服从多数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嗯!这么一想,他们就感觉自己的优越感上来了。再想一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那么多人都不喜欢她,她肯定有自己的问题,肯定她也有错,这么一想,明明自己是加害者现在都变成了和受害者一样的地位了,甚至都能把自己变成受害者了。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大家却不以为然,明明是那些人把别人划分为异类,然后那个被划分为异类的人就要承担那些人的欺凌,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是异类,而且不会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哪怕是有他们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当他们把那个人划分为异类了,那么他们一起去欺负那个人将变得很理所应当。不是因为那个人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可笑的是这个不一样的标签也是他们给的。那个他们所认为的异类,真的可以让他们变得很团结,大概可以用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来形容吧。
去欺凌别人有什么嘛?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们还是过得好好的,他们会忘记以前欺凌别人的事儿,更或者把那些事定义为年轻不懂事。那些欺凌者会不断完善自己,直到有一天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地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时候没有人会想得到他们曾经做过这些事儿。有些欺凌者更为过分,他们只能认为这是一个玩笑,没什么的,丝毫不会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还会把那些事当成自己的丰功伟绩说出来。没有丝毫愧疚心的欺凌者真的很让人恶心。但就算他们有愧疚那又怎么样呢,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就因为他们一句道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曾经的伤害就会减少吗,现在就能把曾经伤害而造成的心理阴影完全抛弃吗?就能完全抛弃过去而重新生活吗?不能,更可笑的是那些被欺凌的人,好像之后过得都不太好,他们会背负着被欺凌的这一份恐惧去进行今后的生活。欺凌者普遍过得比被欺凌者好,这就是社会默许的规则。
那个被欺凌的女生叫李幸,她家庭情况不是很好,父母年纪很大,都可以做她爷爷奶奶了,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然后外出打工,在工厂上替人干些重活,赚的钱刚好够日常开销。李幸来来回回也穿的衣服也就那两套。唉,挺悲催的一个现实,那些欺凌者小小年纪就会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因为他们清楚她没有还手的能力。明明世界对她已经这么不公了,这个社会不仅没有同情她,反而变本加厉地去伤害她,而她也只能害怕地躲起来了。她会去恨这个世界吗,那个时候没有,她对这个世界只有无止境的恐惧,但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某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她会突然醒来……
李幸皮肤黑黑的还有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粗糙,她脑子也不是很好使,即使很认真努力地学习,每次考试都垫底,这明明是这个世界给她的不公,为什么她还要因为这份不公而付出代价。凭什么大家就不能给她做为人最基本的尊重,就凭那些人家境比她好,比她聪明,比她发育正常吗?她的胸凭什么不能只属于她自己,凭什么要被他们来当做一件展品,她的衣服为什么不能用来遮羞,只能被他们当做遮在展品上的那块布。为什么而李幸也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尊严的人大家都迫不及待都想上去掀开那块布,凭什么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凭什么她不能反抗。噢,那应该算得上大家的日常活动吧,大家一窝蜂地围着她,七手八脚迫不及待地上去扯掉那块布,去看里面那个展品。李幸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尊严的人,她没有任何反抗,她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她只是低着头用手轻轻捂着胸。她不敢真的捂,因为只要是她不小心挡住了里面那件展品,就会换来一群人的暴打。
田忆昔每回想到李幸被他们像个展品一样被围观时,就会非常厌恶,她厌恶那群霸凌别人却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那群人;她厌恶李幸的脸上总是挂着那副懦弱胆怯又讨好的笑容;她厌恶李幸的懦弱,厌恶她不敢反抗;她更厌恶在李幸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她厌恶自己的旁观,不作为,不敢作为;她最厌恶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