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一晚上没睡好顶着两黑眼圈还带着鼻塞的张仪被前台告知有一位姓陈的女士找她,张仪不记得自己在北京认识什么姓陈的人,不过还是跟走了出去,见到来人,张仪有些错愕,不过她完全没有心情揣测她的来意。陈妙歌依旧超凡脱俗,看到张仪完美一笑,只是这笑容没有任何温度,高傲疏远,张仪心中冷笑,但还是和她打了招呼,两人都没有虚假地做自我介绍,大家心知肚明彼此应该都听到过对方。张仪不想引起同事的注意,跟着陈妙歌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张仪由于身体不舒服也不觉得饿,至于陈妙歌饿不饿这不是她操心的问题,两人随便点了一些,张仪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妙歌不答反问“你和Ivan认识多长时间了?”
张仪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尽量平静地说道“我跟他认识多久,和你今天来找我有关系吗?”
陈妙歌似乎也不想再绕弯子,她看着张仪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和小宇哥从小就认识”
张仪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淡淡地笑了笑,她知道陈妙歌会继续说下去,她做一个倾听者好了。
“上学的时候,他长得好,成绩好,各方面都很优秀,追他的女孩子像割不完的韭菜,我那时很羡慕那些大胆表白的人,因为我根本不敢轻易靠近,我害怕拒绝,害怕他会把我当成她们中的一个,所以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去英国,我也没敢说出自己的心思,两年后我也追着他去了英国,只不过我拼尽全力也没能去的了他的学校,我在他住的地方附近租了房子,他知道后,主动去看过我一次,后来我就经常找各种理由去他住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在异国他乡吧,他开始的纵容,让我看到了我们关系进一步的希望”
这时服务生端来餐食,陈妙歌停了下来,但明显这些回忆是美好的,以至于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张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耐心坐着听她说这些。
张仪边吃边听陈妙歌继续说道“我那时才知道一直优秀的他压力其实很大,他始终不想靠家里的关系,更不想被外人说他的一切是靠家里得来的,所以英国上学期间他很拼命,我们做设计很需要灵感,他当时一方面完成学业,一方面参加很多比赛,经常通宵,他不喜欢吃西餐,我就学着做饭”陈妙歌有些泄气地发现对面的张仪一直在跟面前的芝士作斗争,她说的这些完全没有引起对方任何的情绪变化。
其实张仪并没有陈妙歌看见的那样无情无绪,她听着这些无比的刺耳,只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失态,心里不管多难受,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意识到一直自言自语的陈妙歌停顿了一下,她抬头,陈妙歌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听我说这么多”语气中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张仪想回一个礼貌的微笑,但扯了扯嘴角,实在完不成这个动作,只听陈妙歌说道
“我想说的的是,这么多年陪在Ivan身边的人一直是我,他现在对你这样,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两年我一直在完成学业,不在他身边,他一时对什么人感了兴趣,我也能理解”
这些话听在张仪耳朵里,就像无数根带着剧毒的银刺向她的全身,将她摧残的体无完肤,
咽下心底的绞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地说道“他对我是一时感了兴趣还是怎样,不需要陈小姐来告诉我,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该回去上班了,抱歉不能继续听你的故事”
陈妙歌脸色明显一沉,但声音依旧甜美地说道“昨天你的闯入已经给我们两家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吧,更不要让Ivan在长辈面前难处”
“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问题,不过今后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用陈小姐来提醒我,哦,祝你早日达成所愿,不好意思,我的上班时间到了”说完张仪起身准备离开。
陈妙歌淡淡地说道“我明天会陪Ivan到上海出差,我既然回来了,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一点也是你做不到的吧”
张仪冷笑道“你陪不陪他出差跟我没有关系,不必向我说明,另外更不需要在我一个靠忙碌工作养活自己的人面前炫耀你的自由时间”说完张仪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离开。
走出一大截才发现自己气的嘴唇发抖,手脚发麻。刚刚强撑着的气势一扫而去,她颓然地坐在离公司不远的花坛边,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舍不得往那两个字上去想,从昨晚到现在哪怕只要动一点那方面的念头,心就抽痛的难以忍受。她不想让自己这么没出息,事情如果向坏的方向走去,纵然她再有不舍,也会决然放弃,让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事实上张宁宇并没有让张仪继续挣扎,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两人自从那天之后,张宁宇再没有联系过张仪,两人谁都没没有说出那句话,但两个月没有联系的两人,张仪已经从心里认定了分手的事实。不难受是假的,只不过再难受也比不过在她不长的人生中两次痛如割肉的生死离别,不知从何时起,她学会了不自怨自艾,不去抱怨更不会去怨恨,生活原本也没有给过她什么指望,她只是尽力去过好而已。张仪把自己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她不给自己闲暇的时间,加班加点地赶工,逼着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尽快完成教辅的编制,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只不过这两个月里,她在公司加班的每一个夜晚纪明阳都似乎都恰好有工作要忙,起初张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领导的办公室还有人,直到她要收拾东西离开,纪明阳也恰好从办公室出来,她才发现原来加班加点的不止她一个人,纪明阳好几次还坚持送她回酒店,理由自然是大冬天的晚上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他倒没劝她晚上早点下班,也没问张仪最近的反常是什么原因,张仪开始很不适应,有几次刻意没有逼着自己加班,但回到酒店又实在没事可做,她不可能每天把资料都搬回家,没事干就会胡思乱想,安然入睡都成问题。
好在新年将至,公司加班的人多了起来,张仪讽刺地想自己竟然悲剧到渴望加班来占用掉自己所有的时间。
纪明阳送张仪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多,张仪在后知后觉中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但两人在不远的路程中也只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张仪也觉得轻松,偶尔纪明阳走过张仪身边时不经意地叫她一起吃饭,张仪不想引起周围同事的额外注意,点头答应,她这人又不想欠人,过几天她必然会回请纪明阳,你来我往两人两个多月一起出去的次数已经用两只手数不过来,纪明阳也不刻意带张仪去那些正式高档的地方,基本带她去的都是很有特色的餐厅,有时可能还是一些街边小店,但绝对味道很好。除了这些纪明阳没有任何逾距的行为,两人在一起最多聊的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这些大不部分都是张仪提问纪明阳答,偶尔也说一些家常事,他们的相处更多像聊得来的朋友。这种舒适的相处方式让张仪之前的一些戒备慢慢放了下来。
可以说在和张宁宇闹僵的这段日子里是工作的充实和纪明阳的“友情”陪伴让张仪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张仪没有张宁宇的任何消息,她到现在都想不通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为什么到最后好像是她伤了他,张仪有时也自嘲地想也许他离开她后早已接受了陈妙歌二十多年的等待,只有她张仪还傻在这里等着他的一句分手。
高负荷连轴转了将近三个月的张仪终于在新年前夕,伴随着一次气温骤降,被流感袭击了。
元旦将至,公司晚上加班的人更多了,人们都想着假期前完成工作,这样才能心安惬意地享受短的可怜假期。张仪从早上就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吃了感冒药也不见好。本来晚上她打算早点回去休息,谁知排版的同事想要早一点拿到她最新的内容,张仪不好因为自己影响别人的工作进度,所以硬着头皮加班到九点半,才把同时要的内容整理发送过去。纪明阳手里拎着外套出来看见张仪也在收拾东西,很自然地在电梯口等她,其实张仪知道哪有那么多的正巧,她难受的厉害,也不再客套,坐上纪明阳的车,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吸到冷风的缘故,一直咳嗽个不停,脸都涨得通红。纪明阳把车停在路边,不由分说地伸手摸她的额头,张仪躲闪不及,不过纪明阳手一碰就走,他说“你在发烧,我们直接去医院比较好”
张仪刚想说用不着,结果又咳嗽起来,纪明阳没等她回答已经驱车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挂了急诊,流感多发的季节,大半夜输液的人还真不少,张仪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此刻的她觉得浑身虚浮,幸好来医院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今晚一个人在酒店怎么过。纪明阳给张仪找了一个周围人相对少一点的座位,自己跑去缴费拿药。等待医生的间隙,纪明阳不知从哪里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热水递到张仪手里,让她握着,怕她一会儿输液手冷,对于发烧的人来说身上往往是发冷的,张仪坐下来才感觉到自己冷的两腿都在打颤,纪明阳脱下自己的浅灰色大衣披在张仪身上,
“披上,要不一会儿输液你会更冷”
张仪立马推却道“不行,你穿的也不多,这样也会感冒的”毕竟纪明阳里面只穿着个黑色的线衣。
纪明阳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正好,可以一起翘班了”
张仪也不想再客套什么,由他去做着这些。斜对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看到纪明阳跑前跑后,赞赏地说道“姑娘,你男朋友对你不错啊,小伙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有出息的男孩子,对你还这么好,”
张仪庆幸纪明阳去找医生去了,不然他俩得尴尬死。她想跟这位阿姨澄清,后来想想还是作罢,说这是自己的领导大半夜陪着自己反而显得更暧昧,反正也是陌生人,张仪礼貌地冲阿姨笑了笑,阿姨看到她礼貌但并无心交谈的样子,倒也没有再寻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