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高烧的原因还是药效的原因,张仪觉得自己困得实在支撑不住,就靠着椅子后背上迷糊了起来,只是当医生过来拔针时候,她猛然醒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靠在纪明阳身上睡着的,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由于输液有些发白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尴尬地坐直,低不可闻地说了句“对,对不起”眼睛就一直盯着医生拆针的手。
纪明阳似乎没看到她的羞窘,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张仪忙说道“好多了,谢谢你啊头儿”
“那我们走吧”纪明阳很自然地替张仪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自然的几乎让张仪感觉他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张仪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只能说道“衣服还是你穿上吧,我没事了,外面很冷你别感冒”
“听话,走吧”纪明阳柔声道。
张仪发现纪明阳的车开的方形并不是回酒店,于是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纪明阳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说道“你还病着,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酒店,今晚先去我家”说完他看了张仪一眼,仿佛想确认她是不是生气了,“你别多想,酒店毕竟不方便”
张仪不想让气氛更尴尬,只低声说了句“哦,谢谢”
纪明阳的家在离公司大约三站地的一个以环境雅致管理严格出了名的小区,典型的三居室,纪明阳的家不像张宁宇那样有设计感,但也看得出男主人是个精致的人,张仪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还是闷闷的,纪明阳给她倒了杯热水,也坐在沙发上,只不过两人离得并不近,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才真正感觉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多不自在。
张仪拿杯子用喝水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纪明阳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我家里没有,没有女生的睡衣,我给你找一件我的衣服你将就一下?”
张仪还是第一次见一向深沉老练的纪老师把一句话说的这样吞吞吐吐,突然就有些想笑,刚刚的紧张不自在反而减少了很多。
于是当张仪穿着纪明阳的一身棉质睡衣躺在陌生的床上时,依旧觉得不真实到仿佛在做梦,但黑暗中房间里陌生的一切告诉她,现在她正躺在纪明阳客房的床上,还暧昧无比地穿着人家的贴身衣物。
身体毕竟不舒服,还没胡思乱想出个一二三,就失去了意识。
张仪再次醒来时,一室亮堂让她的尴尬再无处躲藏。认命地起来,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张仪忽然觉得此刻的情景似曾相似,她赶紧甩了甩自己还不是很清明的大脑,轻轻开门,一张便签纸从门上掉了下来:起来后去厨房吃饭,记得喝药,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张仪感谢纪明阳适时地回避,避免了两人的尴尬,厨房果然有粥和小菜。张仪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决定勉强吃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纪明阳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自然吃多了一些。
她不能等纪明阳回来,总觉得还是很诡异,确保这个房间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后,张仪背包准备离开,正在换鞋,门突然打开,纪明阳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有一个购物袋,他看到张仪的样子,愣了一下,张仪也楞在在原地。突然有种偷跑被主人逮到的难堪,不过这种难堪没维持几秒,纪明阳突然就抱住了她,张仪的脑子彻底死机了,只听到纪明阳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传来“你要离开?”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怀抱,不似张宁宇的强势豪夺,也没有张宁宇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味,但张仪却从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小心的呵护,这更让她觉得莫名地紧张。纪明阳意识到张仪持久的沉默,对自己刚刚突然的放纵感到懊恼,他赶紧放开怀中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对不起,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好彻底再离开”
张仪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太多压抑的情绪,这让她感到陌生,她后退一步,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感觉好多了,不能再麻烦你了”
“如果我求之不得呢?”纪明阳不想再压抑自己,他告诉自己,豁出去要死就死个痛快。
张仪避无可避,糊涂再也装不下去了,张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本来不大清明的大脑更加成浆糊状了,“头儿,我.....”
张仪的茫然无措让纪明阳心里一沉,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张仪会立刻答应他,他往前一步,张仪却没有躲,纪明阳心里竟然欣喜到有些慌乱,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活了三十多年竟然还和一个毛头小子一样青涩。
压下各种情绪,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你不用着急回答,更不要有心里压力”纪明阳有些自嘲地一笑继续说道“我控制不住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完全有不回应的权利,但无论如何现在不要多想,安心在这里休息,就当是一个多年的朋友在照顾你,嗯?”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张仪。
张仪完全没想到纪明阳也会这么直白,但她刚刚已经错失离开的时机,如果现在非走不可,倒显得自己反应过度,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纪明阳的“合理建议”,最后只费劲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纪明阳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问道“喝药了吗?头还疼不疼?”
张仪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说道“不,不疼了”
纪明阳宠溺一笑“那也不要乱跑,回房休息,这次流感来的很猛,经纬今天也请假了”
张仪想说不用这么娇气,但纪明阳已经推着她朝客房走去,张仪认命地没有再挣扎。
接下来的相处中,纪明阳确实没有给张仪任何压力,仿佛那天的拥抱只是一时冲动之举,只有看向张仪的眼中再也不会掩饰赤裸裸的欲望和压抑着的情感,或者在不经意的行为中流露出对她的不同,就连一直认为纪老师是绝缘体的经纬也看出了端倪,直接了当地向张仪求证。
纪明阳和张仪的情况比较特殊,年会总部和A市的都要参加,总部的年会更像一场高级酒会,没有拼凑的节目,而且一眼望去全是公司高层,纪明阳全程都在高层的行列,张仪和经纬、李颖他们的座位离高层隔了很远,只有在最后的领导敬酒环节,纪明阳才和一众领导过来,不得不承认纪明阳在当中更显得年轻英俊,自然成为全场的焦点,总裁似乎还是最喜欢他,时不时和他说着什么。看在别人眼里自然认为他和总裁的私人关系不错,只不过纪明阳在工作上低调强势,业绩一直很好,别人也不好质疑他现在的职位。
领导们朝他们这边走来,刚刚这一桌子人还在说着轻松的笑话,谈笑风生,现在都正襟危坐,等待领导检阅,这么多年职场,张仪依旧不喜欢应付这种交际场合,跟着其他人端起饮料,和每一位领导碰杯,聆听领导的官方嘱咐。轮到纪明阳的时候,张仪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似乎也觉得有些诡异,没说什么,一饮而尽,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张仪在A市就是他的下属,本来想听一听他会对自己的这个老部下说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然后领导中就有人起哄道“明阳,这位张老师可是从A市跟到你现在的部下,你就没有什么要说?”
张仪已经准备和下一位领导碰杯了,这领导一听似乎也来了兴趣,看着纪明阳。这些人都比纪明阳年纪大,平时工作上虽有竞争,但这种场合当然不会针锋相对,反而会显得关系很好,纪明阳在他们眼里自然被划在小辈的行列,开玩笑也只能拿他来开。
纪明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仪说道“我,需要说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张仪,谁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张仪瞪大眼睛看着纪明阳,她完全没想到在这种场合深沉稳重的纪老师会“逗她?”!
张仪不得不接招,故作镇定地说道“当然想听领导的教诲”
纪明阳脸上的笑意更深,说道“嗯......那就希望你一直留在北京,留在我,我们身边?”他故意在我的地方稍微停顿了一下,张仪吓了一跳,她完全被纪明阳的行为吓到了,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只听得一阵起哄声,幸好总裁适时发话道“你们就别再逼这对上下级了,都是单身年轻人,明阳自己没事,小姑娘也会不好意思的”
张仪看大领导发话,赶紧拿起饮料和下一位领导碰杯。
随后收到纪明阳的短信:一会儿方便送我回家吗?好像喝多了
张仪把纪明阳送回家,一开门,他就冲进了卫生间,张仪知道自己现在离开显得很不地道,索性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纪明阳在卫生间吐了好一阵才传来洗漱的声音。他按着抽痛的胃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张仪一脸担忧地站在卫生间门口,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张仪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纪明阳强撑着说道“胃疼”
张仪看他的样子应该疼的不轻,没有多,扶着他就往卧室走,边走边问“家里有要药吗?”
“有,在书房桌兜里,麻烦你了”
张仪把纪明阳安顿在床上,就去找药,看着他喝了,张仪起身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纪明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张仪没有防备,一下子坐在床上,纪明阳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的意思,但力道小了不少,纪明阳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今晚留下来好吗?”
张仪紧张地完全忘记了反应,纪明阳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我的意思是今天太晚了,我不能送你,你现在回去我不放心”
张仪暗暗松了一大口气,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确实回去不安全。纪明阳见张仪没有继续要走的意思,才彻底放下心来,握着张仪的手死活舍不得松开,张仪也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纪明阳试探地问道“陪我一会儿好吗?”
张仪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就这样,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一直看着她,直到纪明阳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张仪才起身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