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声音不轻不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梅局长一家刚好能听见而且能判断出敲门人的心绪。但谁也没动。
“吱嘎”对门邻居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勾腰驼背的老人。老人看了眼敲门人手里的东西,问:“你贼呵呵地在那敲啥子?家里没人,不要再
敲了。”
敲门人泛红的脸上满是诧异,眼神里分明在说:你怎么知道家里没人。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得转身走了。
从坐上局长位置的那天起,梅局长就能感觉到,对面屋里的老人无时无刻不在倾听着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每次有人敲门,对门总是抢先打开,并将敲门人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然后刨根问底,弄得来访者灰溜溜地走了。
梅夫人经常抱怨:“枉自当个局长,家里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要是能换套大点的房子,你爹也不至于在对面租房住。我就搞不明白了,局里的几个副职都在暗地里买了车,买了房,咱们为什么就没这个经济实
力呢?”
梅局长有时候就在想,自己本是穷孩子出身,是乡亲们东拼西凑掏光了家底送自己去北京念的书。十年间自己就从一个小科员一路高升到了局长的位置,要不是对面那对耳朵时刻倾听着自己,自己的仕途之路也不会走得这么平坦吧。
眼下,局里有一个项目由梅局长亲自负责。一李姓老板,与梅局有过一面之缘,拐弯抹角找上门来,希望能帮一下忙。临走时,很不小心地落下一个信封在沙发上。待梅局发现的时候,那人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梅夫人打开信封时,一张支票忽地滑了出来,捡起来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那上面的巨额数字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梅局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剧,这么大一笔钱,拿还是不拿呢?拿了也没人知道的,这个工程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不拿好像又太对不起自己了。
两人正举棋不定之时,笃!笃!又传来两声敲门声。梅夫人赶紧把信封塞在了沙发垫子下,慌慌张张地去开了门。
“爹,你怎么过来了?”梅夫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梅老头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盯着儿子问。
“没……没有人来过。”梅夫人赶紧答道。
“我明明听见有人来过,还说什么工程的事!儿啊,你可别忘了当年离家时,老村长趴在你耳朵上说的话呀……”梅老头的话还没说完,梅局已拿出信封交到了父亲的手上。
“爹,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灵啊?”梅夫人看着那个信封讪讪地说。
“不是爹的耳朵灵,是爹心里有杆秤,随时得给你们称着,不然你们的路就走偏了!”说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蹒跚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