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看看这把刀满意吗？”大汉打开檀木匣子，里面的红绸衬里上放着一把鲨鱼皮鞘的长刀。
陆恒早就看出了此刀分量不轻，可是接到手中之后还是吃了一惊。
什么材料做的这么重？
迫不及待的一按机簧，沧啷一声，青朦朦的刀身猛地弹出半尺，一道寒气扑面而来。
这一世博览群书的经验告诉他，确实是把好刀！
陆恒握住刀柄缓缓抽出，只见刀身上布着细密的螺旋纹，想必是鼎鼎有名的青螺钢；厚背薄刃、微带弯弧，刀背处血漕；护手铸成咆哮的虎头，刀柄末端用赤铜雕成狰狞的鹰嘴，造型古朴、做工考究。
“刀长三尺三寸，柄长八寸四分，刀重九斤七两，用料是咱们东海最顶级的青螺钢，护手铸成虎头、刀柄雕成鹰嘴，因而取名虎首鹰刀，是在下高祖的遗作，至今都快一百多年啦！”
大汉抚摸着刀鞘，眼里充满了缅怀之情。
“一泓秋水净纤毫，远看不知光如刀。直骇玉龙蟠匣内，待乘雷雨腾云霄。”
陆恒吟唱着《红毛刀歌》中的前四句，挥刀劈向试剑台上的铁墩子，火花四射之中，碾盘似得的铁墩子应声而裂，虎首鹰刀却丝毫未损，果然好刀！
大汉抚掌赞道：“出口成章，好才学！”
这几句诗是前世女英雄秋瑾所作，陆恒可不想冒领，忙打着哈哈岔开话题：“不知这把刀如何卖？”
中年人却道：“客人误会啦，这刀不卖！”
“不卖？”石中宝有些恼火：“不卖拿出来做什么？臭显摆还是耍我们？”
陆恒拉住宝爷，大汉制止老板，把刀鞘连同紫檀木匣一同递了过来。
“客人若是真心想买，在下给你打九折，银币九十枚，如何？”
看来他才是这间兵器铺的幕后掌权人。
“好家伙，你钻钱眼里啦！”石中宝眼睛瞪的比灯笼还大，他们兄妹俩的那间灵石店每年的利润都没有这么多。
九十枚银币相当于九万元，陆恒也不由得倒抽凉气，在前世，二线城市白领的年薪也不过如此，可这把刀他打心里喜欢，无论造型还是钢口都无可挑剔。
半个月前刚给张江一百银币，虽说投资成功了，可大汉要价太高，陆恒有些迟疑。
毕竟前世白手创业、历尽艰辛，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石中宝最懂他心思，嚷道：“好货难得遇到好买主，便宜一些、十枚得了！”
这价砍的，在场诸人都是一阵抽抽。
“银币九十枚，少一枚都不卖。”大汉态度坚决。
“在下卖的不是材料工艺，也不是造型款式，这把刀是我高祖父的心血，两年时间方才铸成，绝对值这个价。”
在天陆，铸造兵器的材料大致分为三类。
最常见的白钢，中间档次的玄钢，以及质优量少的花纹钢，如东陆的青螺纹、西陆的犀角纹、南陆的蛇形纹、北陆的鹰羽纹，这是公认的四大顶级花纹钢，繁华富裕的央陆所出产的梨涡纹反而要差一些。
一般来说，地方部队用白钢，精锐京军配备玄钢，拱卫皇宫大内的禁军，以及代天巡狩府的靖安卫清一色的花纹钢。
再往上还有更为罕见神奇的星纹钢。
据传这种神钢乃是伴随星陨从天而降，就跟动画片《降魔勇士》中的星星铁一样，可以承载武者的精神念头。
陆恒没有见过。
据他所知。普通花纹钢打造的兵刃一般都是银币五十枚起价，而青螺纹是花纹钢中的四大极品之一，矿藏稀少，大都控制在朝廷的手里，市面上偶尔也能看到用其打造的匕首或飞剑。
像虎首鹰刀这种，属于用料甚多的重型兵刃，可遇而不可求，单从稀罕程度来看，大汉的要价一点都不高。
男人对自己要好一点。
陆恒一咬牙，掏出一张面额一百的银票。
大汉当场找他十枚现钱，钱货两讫。
福安街距离福华街不远，两人心意相通，想过去看看小辣椒，一个女孩子在家，终究放心不下。
来到石中宝的灵石铺，两个人却不敢直接进去，一左一右趴在门边往里头张望，惹得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不准进来，有多远滚多远！”
守店的石慕蓝正在看书嗑瓜子，连头都没抬起来，可见余怒未消。
陆恒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贱味，不用看也知道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皮的臭东西。”
石中宝一脸黑线。“差不多得了，我好歹也是你哥，让左邻右舍听见成何体统？”
石慕蓝一听更来气：“你哪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还有脸说自己是哥？”
石中宝举手投降：“好好好，以后我喊你姐成不成？”
不知为什么，陆恒每次看到小辣椒生气都会很开心，而且此刻，她依旧戴着去年生日时送的水晶首饰，应该很快就消气了。
“蓝姐，您老接着发火，我跟你哥先撤啦！”陆恒拉着石中宝转身就跑。再不开溜的话，小辣椒就要摔东西了。
离开福华街之后，两人各忙各的。
石中宝继续找相好的鬼混。
陆恒回宝聚恒灵植店等消息。
黄昏时分，石中宝派人过来通知他赶往英雄楼。想必已经把流光轩的小伙计给“请”来了。
陆恒带着自制的画板和粉笔，一如既往地乘坐马车出门。
英雄楼是檀帮旗下的产业，占地两亩、楼高三层，非常气派。眼下正值晚饭时间，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老板这边请！”
陆恒刚一进门来，就被恭候多时的伙计引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间雅座。
石中宝翘着二郎腿，正在饮茶。
流光轩的小伙计坐在对面，这样的年纪如果放在前世应该读初三吧。从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可以推断出他早就吓坏了。
因为在他对面，不仅有一位两百多斤的威猛胖子，而且胖子的身后还站着四名佩刀的壮汉，一个个的满脸横肉阴冷剽悍，绝非良善之辈。
他们都是石中宝手下的得力干将，陆恒也认识，小恩小惠没少给过。
“见过陆老板！”四名佩刀壮汉按照石中宝的吩咐打招呼，场面摆得足足的。
陆恒轻轻点头，然后坐下。
石中宝做事向来暴力直接，一指堆满酒肉的八仙桌，虎声虎气地说道：“我家兄弟请你吃饭，全部给老子吃完喝光，开始吧！”
陆恒一瞥，好家伙，一只烧鸡，一只酱香蹄髈，一条糖醋鲤鱼，一条烤羊腿，外加一坛三斤装的烧酒，真要是吃完喝光了，非得撑死不可。
这是石中宝惯用的整人伎俩，既不打你也不骂你，只是请你吃饭喝酒，不吃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小伙计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被绑，又是害怕又是纳闷，哪里敢吃？急忙摆手：“我不饿、我不饿……”
石中宝用力一拍桌子，瞪眼喝道：“怎么着，你不给面子？”
“先生……”小伙计吓得一哆嗦，转而惊恐地望着陆恒，毕竟诸人之中，也就挺拔俊朗的陆恒看着面善一些，而且他已经认出陆恒来了。
陆恒暗赞一声，真不愧是在大珠宝行当差的伙计，眼力见儿不错。
陆恒毕竟是从文明世界穿越而来，不同于石中宝这种土著，况且对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强行把人家弄来这里实在不应该，于是温声安慰。
“小兄弟不要害怕，我叫陆恒，是葫芦街宝聚恒灵植店的老板，咱们早上在流光轩见过面了，今晚请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知道李栋在哪里吗？”
“先生早上来店里时我就说了，李栋真的好几天没来当班了，昨日刘掌柜还让我去他家找呢，结果没找到，先生，我真不知道李栋在哪里！而且这人好吃懒做，手脚也不太干净，我跟他不熟！”
陆恒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不像撒谎，也许真不知道李栋的行踪。
“小兄弟，请把李栋的住址写给我。”
雅座里备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小伙计战战兢兢地铺纸研磨，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
陆恒拿目光一扫，没想到李栋就住在前面的梅花巷，直线距离也就四百多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