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李栋的住址，陆恒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还有一件事请小兄弟如实相告，另外两个找李栋的人是谁？也许他们俩能帮到我。”
石中宝生怕他不说实话，在一旁横眉冷目地吓唬他：“我们不白要你的消息，这顿饭就当报酬了，你要吃完喝光哦！”
小伙计忙道：“我不认识那两个人，真不认识！”
“不认识也不要紧，如果再见到他们，你还能认出来吗？”这是陆恒最关心的。
“能！”小伙计很笃定地点点头。
陆恒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小伙计说他能够认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对这两人的身形相貌有很深的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方……方璞……刚满十六……”
“贸然把你请来，实在失礼，这些钱权当给你赔不是了，请收下。”陆恒语气平和地说着，尽量让这位名叫方璞的小伙计放松心神，以便画像。
小伙计方璞不敢拿，石中宝摆的这副阵仗着实吓到他了。
“李栋对我很重要，目前他下落不明，另外两个找他的人可能有线索，请你帮忙回忆一下，这两人究竟是何模样？身高多少，脸型是宽是扁……总之越详细越好。”
石中宝再次助攻：“我兄弟好言好语地请你帮忙，你可别不识好歹，务必如实相告，否则便是跟我们檀帮过不去，不仅你自己没好果子吃，父母家人也会受到连累！”
作为东海行省第一大帮，檀帮的名声向来毁誉参半，小伙计方璞更加害怕。
“这两人一个是本地口音，一个是外地口音，本地口音的那人约莫五尺六七寸，四方脸，黑乎乎的很壮实；外地口音的那人长相和身材都很普通，没什么显眼的地方。”
“你来描述，我来画，包括李栋在内。”
肖像素描用白纸和铅笔最好，白纸倒是有的是，可铅笔和橡皮却做不出来，陆恒只好改用容易制造的粉笔代替铅笔，在暗褐色的木板上慢慢勾勒，等确认无误了，再用毛笔宣纸临摹下来。
素描很讲究笔架间构，从构图着笔到阴影着色，再到细节描绘，都要立体表现，看起来远比写意的国画更贴近现实。
在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小伙计方璞先用语言描述，陆恒再用粉笔转换成线条，随着不断地修改与矫正，在众人惊讶无比的目光之中，三副清晰的素描图在陆恒笔下慢慢成型。他再以最快地速度誊抄到宣纸上。
小伙计方璞由衷赞叹：“对对对，就是这两人，真像！先生才华横溢，连虞山书院的院长也没您画得好！”
就算在前世，素描也是西洋画法，这个世界的人压根没接触过，陆恒画的这两幅画让他太震惊太意外了。
“恒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
石中宝夺过画板，死死地盯着其中一幅素描图，猛地一扬眉毛。“好家伙，这狗日的不就是他嘛……”
陆恒一扯他衣袖，石中宝当即闭嘴。
“多谢小兄弟了，如有李栋的消息，还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必当重谢；宝爷，快去准备一桌最好的酒席，请四位大哥喝酒。”
“多谢先生！”
“多谢陆老板！”
小伙计方璞哆哆嗦嗦地拿起铜钱，在石中宝地引领下，与四名佩刀壮汉同时出门。
安顿好他们，石中宝又回到了雅座。
陆恒指着画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认识此人？”
“狗日的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可不就是赶车送菜的马三嘛！”
“马三？哪个马三？难道……难道是那位要卖火灵石给你的马三？”
石中宝点头道：“就是这兔崽子，他找李栋做什么？哦，是了，流光轩是做珠宝生意的，门路很广，李栋又在店里当差，马三想经过他的手把灵石倒卖出去，两斤重的九品火灵石啊，一转手就是十多倍的利润。”
陆恒知道他不死心，一直对这块高品灵石念念不忘。这也难怪，不要说九品灵石了，就算中间级别的也很少见，何况还是一块两斤重的巨无霸？
优质灵石矿本就稀少，十之六七都控制在朝廷与三仙道府的手中，余下的再被那些天阀级别的大家族大宗门一瓜分，怎么算都轮不到宝爷这种底层青年。
其他生意愁的是没有销路，而灵石生意恰恰相反，愁的是没有货源。
对那些实力雄厚垄断寡头而言，灵石并非单纯的灵材，而是战略级资源，有时候花再多的钱人家也未必肯卖，就跟胭脂榜上的名妓一样。
石中宝问道：“恒少，咱们是先去李栋的狗窝看看呢，还是去马三家？”
“先去李栋家瞧瞧再说，就在前面。”
循着小伙计方璞给的地址，陆恒与石中宝找到了一座类似于四合院的宅子，一看就是群租房，里面住了十多户人家，都是底层讨生活的穷苦百姓。
询问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才知道，李栋住在最西面倒数第三间，此刻房门紧闭，拴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铜锁。
石中宝抬脚就要踹门，被陆恒拦住了。
院子里有人，众目睽睽之下，人家还以为是来打劫的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恒再次询问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老人家，你知道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去哪里了吗？”
陆恒与石中宝实在太扎眼了，尤其是身高两米威武雄壮的石中宝，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打他俩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包括老者在内。
“回公……回先生的话，小老儿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这位邻居了。”老者看陆恒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挺年轻的，可眼神气质十分老成，称呼公子似乎不太妥当，于是尊称他为先生。
陆恒有些失望，又问：“老人家知道他还有别的住处吗？”
“小老儿不知，这位邻居似乎……”老者欲言又止，然后歉然笑道：“他与大家好像没甚么来往，也就是见了面打声招呼的情分罢了，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实在对不住。”
“老头儿，你们家房东在哪里，赶紧让他把门打开。”石中宝指着李栋的房间高声说道：“这孙子欠我的赌债，屋里值钱的东西老子都要拿走。”
“房……房东不住这里。”老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石中宝壮硕如熊的体格与凶神恶煞的表情着实吓人。
“既然房东不在，那就怪不得我了。”
石中宝从鼻孔之中喷出了一声冷哼，回身踹出了一脚，两扇门板如同豆腐块一般散架了。
他本来就不像好人，这一脚算是彻底做实了坏人的印象，如果放在前世，够拘留了。
可这里是天陆，不能事事都用文明世界的法理伦常来衡量，入乡随俗永远是穿越者必备的修行。
就算房东报官也不怕，有宝爷顶着呢。
陆恒晃亮火折子，挥散烟尘进入房间。
房里简陋的程度超乎想象，除了床榻桌椅和衣柜别无他物，用手一摸，这些家具全部灰扑扑的，确实好多天没人住过了。
陆恒四处查看了半天，没找到一丁点有价值的线索，出门与石中宝直奔马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