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阳这么一闹,所长也难办了。
和谐社会,讲的就是个和谐嘛。所里内部都不和谐,还怎么维护社会和谐。小辅警倒是没什么骂的,资历太低,他只能把秦队长喊到办公室,满嘴白沫地把他骂了一顿。
其实到现在为止,所长也不清楚谁对谁错,他骂的只是秦军处理不力。
秦军一声不吭地走掉了,左右不是滋味。过了一会,他跑到拘留室把韩警官给放了出来,把所长骂的话又送给了他,直到骂的觉得自己不憋屈了才停住。
姓韩的没用,他决定自己来,要不能从知鸢嘴里掏出点话来,死也不甘心。按法律规定,问询必须两名以上警察在场才可以,只是他再一次耍了个小聪明,决定自己先摸摸底。这样做的两个好处,一是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来一些适当的诱导或者威胁,让笔录倾向自己的预期,既帮李老头办了事又向领导证明了自己,此为上策。二是他即使问不出什么来,等正式讯问的时候可以见风使舵,把责任推给姓韩的辅警,自己没一点麻烦,此为中策。
秦军“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让姓韩的警官把知鸢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派出所是个90年代的三层筒子楼,是原来毛纺厂的职工宿舍改造的。秦军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当时选办公室的时候别人劝过他,说这个办公室太偏僻,上个厕所都要绕楼一圈,秦军却很得意,说,做人要低调。
姓韩的警官把知鸢带了进去,自己像个太监似的,头也不敢抬,连着退了几步轻轻把门带上。
房间不大,厚厚的窗帘拉着,没有阳光照进来。
秦军没有让座,也没有让站,一句话也没说,自己拿着保温杯喝茶,“噗噗”的吹茶声格外的响。像是没有这个动作别人就不知道他杯子里有茶叶一样。
由于背对着窗户,微弱的光线紧紧给他画了一个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知鸢有点慌,这感觉并不好,尤其是刚才韩警官送她进来的时候,她像个即将被临幸的低贱嫔妃。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手段,空气很安静,很沉,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动。
这个手段确实奏效了,知鸢有点害怕。
她不知道这个非要给自己按个罪名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到底会是什么,会用什么样的刑讯逼供来对付她,如果他想要的交待,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如果自己辩解,会遭受什么样的手段。
知鸢越想越乱,甚至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
她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秦军也在看他,像野猪一样看她,就是不说话。
知鸢开始怀疑,秦军是不是哑巴。
周围凝固的气氛让知鸢觉得呼吸不上来,她想开口,但是警察没问,她说什么?说自己砸的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老头的身体?还是说老头自己砸了自己?她已经用自己最容易让人理解的方式给韩警官说了无数次,对方都不信,这个秦队长更不会信。
秦军终于开口了,他使劲的拧上了保温杯的盖子:“你没有被侵害是不幸中的万幸。”
声音有点中年男人的磁性,还很稳重。
知鸢悬着的心一下落了下去:秦军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嗯,还好我醒来的比较早,他没得逞。”
秦军这才抬手示意了一下:“过来坐。”
知鸢往前稍微挪了挪,靠近他坐了下来。
“一个小姑娘家家跑出来,不缺钱谁干这个呀,是不是。”秦军笑着说。知鸢看不到,但听的出来。
“确实,我被赶出来什么都没有了……没地方住,没钱吃饭……”
秦军不说还好,一说勾起了知鸢的痛处。
知鸢为什么会去陪酒,不就是被姑父姑妈赶出来无处可去吗,为了500块钱,自己第一次做了陪酒。
知鸢的眼泪掉了出来,原本以为18岁可以让自己解脱,可现在却更糟。
“哎,不哭,不哭,”秦军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巾,顺手拍了拍知鸢的肩膀。“这次你能得到多少钱?”
知鸢:“500。”
“不可能是500吧?”秦军眉头皱了皱。
“就是500呀。”知鸢这个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她现在所有的家当。
“那……那你们三个人加一起肯定不止,对吧?”
“嗯嗯,应该是吧,她们俩可能多点,分我的少点……”知鸢心想,宝宝分自己500,她们俩肯定比自己多,很正常。
“那应该有3000元了吧?”秦军随手把知鸢擦过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那应该有吧。”知鸢点了点头。
“那就够了!”秦军突然的提高了分贝,着实把知鸢吓了一跳。“敲诈超过3000,达到刑事标准,必须逮捕!”
狼终究还是露处了他的牙齿。
“不……不是的,我是说我们挣的钱。”知鸢吓坏了,急忙辩解。
“你刚才都承认你分了500了,还敢抵赖?”秦军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手铐,直接给知鸢拷上了。
知鸢哪里见过这架势,手铐刚拷上,就吓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