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翌日清晨,伯卿端着饭菜早早便来到了阿离的门前,他轻轻叩响门,柔声问道,“阿离,醒了吗?”
“是伯卿吗?进来吧。”阿离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
“饿了吧,不二他们还没醒,我们先吃吧。”伯卿推开房门,将手里的饭菜放在桌上,便去开窗户,“昨天夜里起风了,还好走前关了窗,你没着凉吧?”
“不知道啊,我昨晚梦到柳半川教我练功了,现在只觉得十分疲惫...”阿离一手按着肩膀,另一手试探着活动起来。
“练功?你时常梦到他么?”伯卿皱起眉,这个柳半川,到底想做什么,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嗯,之前在白头山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一直睡着,他就会把世间万物一一讲给我听。不过...我总是记不清楚他常说的那个故事。但是遇见你之后...”阿离站起身,下了床,看着那几碟小菜中间竟然还有一盘玫瑰酥,于是兴奋的喊道,“玫瑰酥!”
“什么玫瑰酥?”伯卿正听得认真,被阿离的一句“玫瑰酥”搞的一头雾水。
“这是不二说的玫瑰酥吗?他说奉天有很多糕点,其中粉红色的糕饼是由玫瑰花瓣制成的,叫玫瑰酥!他说比桂花糕还要甜!”阿离兴奋的拿起一块圆圆的粉红色糕点举到伯卿眼前,原本神态憔悴的脸上,瞬间恢复了神采。“伯卿,这个是不是?”
“哦,原来你说这个,嗯,不错,是玫瑰酥,我见你昨晚很难受,就早起出门买了几块,不过...这个比较甜,少吃...”伯卿一看她如此精神,便欣慰的笑着说道。
“那我就吃这一块,其他的留起来!哈哈...”一见了这玫瑰酥,阿离便双眼放光,赶紧塞进嘴里一块,含糊不清的说道。
“先吃了饭再...哎,空着肚子吃甜食对身体不好...”伯卿轻蹙起眉头,抬起手正欲从她口中夺下玫瑰酥。
“就这一次...”阿离咬着玫瑰酥,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祈求的看着他。
“慢点儿...别噎着...哎,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伯卿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实在没辙,于是只能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阿离刚吃完嘴里的糕点,伯卿便马上递上一碗水,“喝点水,吃的那么急,当心肚子疼。”
“嗯...”这会儿阿离倒是很顺从的喝了口水,坐在桌边,又端起粥准备好好吃饭。
“对了,你刚刚说,他常给你讲故事,你却记不清楚?可还记得大概的内容?”伯卿也坐到桌边,一边询问一边吃饭。
“记不得了,他教我的诗经,曲子,还有诗词,我只听一次便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偏生那故事我记不得...他还时常说,‘丫头,本尊都跟你说了十几年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哎~!’他好像很希望我记得...”阿离声情并茂的学着柳半川的语气,又用筷子打了打自己的头,认真的看着伯卿问道,“伯卿、我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啊?”
“怎会!你既可以只听一次便记住其他的东西,就一定是极聪明之人。至于那个故事...或许...是天意吧...不过这个柳半川,虽然没有伤害你,但我们终究不知他心里是如何盘算的,你还是要小心。”伯卿严肃的看着她,生怕她掉以轻心。
“嗯...哦,对了,昨天晚上我刚睡下,他便来找我了,还教了我一个法术,是个很稀奇的玩意儿!你要不要看看?”阿离刚吃了玫瑰酥,又喝了半碗粥,已经吃饱了。想起这个,她很急切的想要给伯卿看看自己的练的东西。
“哦?什么法术?”伯卿不可置信的放下碗筷,哪里有人在梦里真的练就什么法术,或者武功,听了这话,他有些惊讶。
“没有,不过要试了才知道!”阿离说完便立马席地打坐,将左手平掌中丹田,右手平掌下丹田,凝神聚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聚集能量。
阿离周身笼罩了一层淡红色的光圈,那光圈发出阵阵热量,与昨日柳半川身上的能量十分相像。还未等伯卿细想,便见她正强行运气逆转周身的经脉,这是在用...
“阿离...”伯卿这下懵了,离魂术!阿离怎么会这个?昨日见那柳半川分明是个道行颇深的妖魔,并非同道中人,又如何将这等法术传授与她?
“阿离,停下!那不是你可以练的!”伯卿见阿离周身的气息不太对劲,似乎与昨晚柳半川那身深厚又离经叛道的法术十分相似。何况这离魂术本就不是她一个初学者所能练的,此刻自己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恐怕阿离会控制不了自己,铸成大错。
“别急,还没结束呢!”阿离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加快速的用意念聚能。周围的红色屏障仿佛是用鲜血铸成的,而阿离的额间也又一次显现出了那朵诡异的彼岸花,周遭的炽热与那殷红的屏障相衬,显得越发骇人。
伯卿见她已经逐渐入迷,实在难以说服,便欲强行制止,遂使了个诀,想要将她打断。
“住手!”一个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其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分辨是现实还是幻觉。幸而那人出现,才将阿离打晕,以伯卿的性子,断然是舍不得下此重手的。
“刀圣前辈!伯卿有礼了,多谢刀圣前辈!”阿离忽而倒地,伯卿赶紧上前扶起她,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人正是一路暗暗护送他们的刀宿铁。
“怎么回事儿?我才一夜没留神,她竟练就了这身“本事”?”刀宿铁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看向伯卿调侃的说道。
“前辈,想来您定是不放心,才一路跟随我们,接下来的事,待小道处理好了,再来向您说明。”伯卿羞愧的低着头,他自知刀圣前辈既是暗中相互,便不想露面,眼下的麻烦定要自己解决才行。
“不必向我交待什么,这丫头天赋异禀,生来就是修仙之材。你带着她,不仅要护着,更要管着,须知一个人的能力太强,势必要多灾多难,你二人牵绊颇深,只有你、才能教化她。”刀宿铁说完便在顷刻间消失于眼前,只留下一句,“放轻松,万物之灵非你我二人所能度化,凡事尽力,其他的,顺其自然罢。”
“万物之灵...万物之灵是什么?刀前辈...”伯卿还未想明白刀宿铁的话,阿离便醒了过来。
“伯卿,你干什么啊?我才刚刚开始,好玩儿的你还没看见呢!”阿离本想表演给他看,却不想被强行终止了,于是便咬着嘴唇气急败坏的对他凶起来。
“右手下丹田,左手上丹田。修胎息返老还童,起死回生,能养胎神出阳神。那柳半川是这样教你的,对么?”伯卿将玉决的口诀念出来,又皱着眉头对她质问道。
“对啊,他说这样,我就可以...”阿离不满的继续顶撞起来,话说到一半,她便捂住了嘴,怯怯的看着伯卿,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就可以离魂对不对!”伯卿皱着眉盯着阿离,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神态跟语气对她说话。“什么基础都没有,就敢这样胡闹,出了事儿谁负责!你就那么信他!”
“我...”阿离从未见过伯卿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在两个人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原本冷若冰霜的性子已经变得缓和了许多。可眼前这样的伯卿,却几乎要把她打回原形。
“我负责!”钟不二伸着懒腰推门进来,不屑的看了一眼伯卿,“人家柳半川教阿离法术,也是为她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你倒是文韬武略一身能耐,可你又不肯教别人半点儿法术,哼、吝啬鬼!”
“阿离,你从未修习过任何法术,刚刚那玉决不是你现在可以练的,还有...我刚刚察觉你身上似乎有柳半川的痕迹,怕是他已经趁你不注意,把法力传给你了。我不知道他究竟传了你多少,何况你还尚未学会控制,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危险的。以后,我来教你...”钟不二的几句话,倒是给伯卿提了醒,如果自己不带阿离修炼,那阿离就有可能被柳半川蛊惑,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了。”阿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钟不二跟伯卿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呦,这么大反应,顾伯卿,你怎么把她惹成这样?”钟不二没有跟过去,他知道自己还不完全是阿离跟伯卿的贴心好友,与其碰一鼻子灰,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先跟伯卿交个心。
“没什么。”伯卿知道这钟不二虽然已经跟自己同行,却仍然不能完全信任,毕竟他是个“来历不明”,不肯坦诚相待的朋友。
“呵呵,你们俩在耍脾气这一块,倒还挺有默契的。其实我不是来听墙角的,我是来告诉你,唐清介还没走,你昨晚不是很关心他么...”钟不二见伯卿不愿理自己,心里便琢磨着想个什么方法,能跟他有些交集,好拉拢住他。
“带我去吧。”伯卿虽在气头上,却也知道国家大事更为重要,于是便想赶紧见了唐清介。
“在红鸾那儿,哈哈,走吧,我带你去见咱们北屠第一花魁~”钟不二见他此刻还将唐清介放在心上,便欣慰的笑着拉起他的手去找那卿歌坊的花魁——红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