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袭绝,?山叶飞。
玉醴金浆、翠芝朱英、瑶堂瑰室和逍遥太清是原国的四大极奢名酒。
夏国的王子是公认的诸国间最美的情郎,他的容貌远扬他国,被传得神乎其神,一切赞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成为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同时他也是个爱酒如命之人,据说不可一日无酒,诸国间原国是酒的故乡。
而如今夏国王子最爱的原国酒被完整整齐地摆放在亨史如同皇宫般的宫殿里。
亨史充满欲望狡诈的面容并没有为这些原国国酒所动,他甚至一滴未沾,反倒是一旁的利史在不停地和夏国国使宇文荀对酌享用。
利史放下酒杯,满足地说:“真是好酒啊…也不知道夏国是如何得到这四坛原国美酒的。”
宇文荀得意地说:“这四坛酒是夏国王子的珍藏,是当年王子登基时,原国炎黄十三刀客之一的杜康刀特地为王子陛下酿制的。”
亨史冷冷地说:“贵国王子所托何事?”
宇文荀说:“元史属地之事…?”
亨史动了下眉毛,似乎对利史暗示了下。
“宇文大人…今天只喝酒…不谈国事…”利史半醺着脸蹦出这一句话,似乎已经是醉了。
宇文荀的脸突然沉下了,冷冷说:“元史之地,本属夏国,事成之后,理应归还。”
亨史同样沉下了脸,说:“我之前只说过我亨家只支持废帝,不支持割土。”
宇文荀的脸又恢复了笑容:“确实如此,不过后来亨史大人您也说了,如果夏国愿意出兵攻打黑白国,此事可议。”
利史说:“宇文大人有所不知,黑白国也有特使前来,表达了他们与南国结盟的愿望。”
宇文荀听到黑白国,眉毛也上扬了,他摸了摸眉毛,冷笑了下,不屑地说:“夏国和黑白国的国力强弱,想必两位大人心里都有数吧。”
利史说:“黑白国自是不能与贵国想比,但黑白国位于我属地的东南侧,如果不使之臣服,如芥足之藓,也恼人烦怒。”
“既然如此,可以文书约定,元史土地归还于夏国之后,夏国即可出兵,平定黑白国。”说完,宇文荀的神情又从不屑变成了得意。
亨史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外的守卫遥远地传来高亢的声音:
“皇后陛下驾到!”
不一会就见到皇后穿着金黄色九尾狐朝服,在七色女的簇拥之下信步而至,她身后还跟着最近大红大紫的一品大内监李善诚,他弓着背,佝偻着身子,让人觉得猥琐下贱,亨史、利史和宇文荀不得不站起身来拜礼,表情甚是恭敬与臣服。
皇后说:“哟,在说黑白国的事呢。”
利史说:“回禀皇后陛下,正是如此。”
皇后说:“怎么不见仁史?”
利史说:“回禀皇后陛下,允妃求药刚回到南国,想必是父女多日不见,正在团聚,也就没有来此地。”
皇后埋怨地说:“这怎么能行?!儿女之情怎么比得上国之大事,仁史也太不识大体了。”她理了理朝服的边裙,转身坐上了宫殿的主座,李善诚则站在了她身后,挺了挺脊背,狐假虎威。皇后似乎稍忍了怒气,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所以说我一直反对一国帝后分制。”
宇文荀附和道:“皇后陛下所言甚至,南国本应该由皇后陛下一人主政。”
皇后说:“既然如此,还请宇文大人回去告夏国王子,本皇后的意思是先平定了黑白国后我们再谈元史领土的问题。”
宇文荀说:“这…”
皇后说:“先就这么定了,朕的七仙女们可是等了宇文大人多时了,你们还不快给荀大人斟酒。”
“遵命。”妖艳的七仙女异口同声地回答。
于是宫殿里顿时响起了女人沉浸在纸醉金迷间的笑声和男人饮酒作乐时的放浪姿态,利史又醉醺醺地笑着看了看亨史,然而亨史的内心对自己的女儿却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不过看似喜形于色好大喜功的宇文荀终究不是可以通过美色而臣服的人,皇后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事,但目前是不能允诺元史的管辖之地沦为夏国属地的。
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绊倒凤城的皇帝!
这也是凤城仁史和她父亲亨史策划多年的事情。
只是亨史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女儿在成为凰城之主后竟然已经不受到自己的控制,她背着自己联合仁史的事情他早已经了如指掌,对此已经愤怒不已,更可恨地是她身后那个身材矮小断了一只手腕的小内监,他帮皇后敛财、杀人、收买下品官员,笼络各皇族人心,以及组建了皇后自己的禁卫军队,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必须让他消失!
但得先除掉仁史!
想到这里,亨史的目光突然变亮了。
附枝寻叶,应侯知时。
此刻的仁史,似乎还沉浸在与自己女儿团聚的喜悦中,这是允妃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他这么久。
允妃兴奋地说:“爹爹,您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这是水国的药酒,那是水国的艾草纸,哈哈,都是水国的国宝之物。”
仁史舒展着自己的眉毛,仿佛心情愉快,点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夏侯神医说:“传闻黑暗水国的神酒可不是随便可以赠人的,想必是极为重视允妃殿下。”
仁史笑着问:“你母亲的那只绿色簪子呢?”
允妃说:“哦,我摘下来保存好了,只是有点奇怪,您给我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寒意,现在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仁史说:“噢?”
允妃说:“好像是从水国右相摸过之后就这样。”
仁史笑着捋了下胡须,说:“那簪子本也没什么特别,估计是水国天气较冷的缘故,看来女儿深得水国人喜欢啊。”
允妃得意地笑着说:“那是当然,他们还问我战和大计。”
仁史一听,脸色虽没巨变,但是心却瞬间沉下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水国的国事会问到自己的女儿。
仁史说:“你是怎么回答得?”
允妃说:“我当然支持和啊。”
仁史说:“哦…其实这是水国的国事,你本不应该多言。”
允妃说:“爹爹。”
仁史说:“不过事已至此,也无所谓了。”
夏侯神医说:“水国最终国策也是和?”
“是啊。”允妃用善良单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夏侯神医,她接着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仁史说:“没有…你先歇着,爹爹现在要去面见皇帝陛下。”
仁史没有理会允妃的追问,他甚至都没想听到允妃接下来说的任何一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允承城,然而当他刚走没多久,便有六个人出现在允承殿里。
洛河六使。
全副武装的六个人。
断了一只脚踝的巽使也同样坚挺着身子,坚不可摧,他毫无表情地说:“允妃殿下,皇帝陛下宣您去皇宫。”
允妃说:“所谓何事?”
巽使说:“我们并不知道,还请允妃殿下马上启程。”
允妃说:“我刚从千里水国回来,要休息上几日。”
巽使说:“还请允妃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允妃说:“我偏不。”
说完就顺势拔出了腰间的肥遗剑,一招“风自火出”瞬间就从空中砸向了巽使,好久没有习剑,自然有些生疏,但十几招下来后立刻又找到的应该有的感觉。
奈何六使不断变化着阵势,无论允妃使什么招式,顷刻间就瓦解了,不亏是皇帝御用的贴身死士,不过他们只守不攻,显然是碍于身份和命令。
但允妃越攻越急,从“利涉大川”一直施展到“云上于天”,剑剑都是仁家不外传的秘招,想以此克制六使,肥遗剑也宛如一条黑色猛蛇,在六使间不停穿梭,但六使的身形就像是一个罩笼,牢牢地封死了这条蛇的所有出路。
巽使喊道:“就算您武功再高,肥遗剑再强,也不是我们六个人的对手,还请您珍重。”
虽然缺少了乾坤两史,余下的六使排出的阵列除了南国皇帝以外依旧无人可解。
过了上百招之后允妃便败下阵来,气力提不上来,以一敌六的她不能速战速决似乎也就注定了失败,她转身想先逃出宫殿,却已经被坎史的链子瞬间绑住了手。
允妃喊道:“放开我!我可是允承城城主,你们可有王法?!”
“失礼了!”
绝崖苍壁,盘根带石。
南国凤城皇宫。
皇帝怒道:“允妃,青妃吃了你从水国求来的逆天药,当日婴儿便胎死腹中,流血不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帝高高在上,他俯视着允妃的时候竟然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这是他见到允妃说的第一句话。
而台下的允妃手脚被坎史的链子紧紧缠着,一时间无法挣脱,此刻即使手中有剑,也完全使不出剑的招式了,更何况肥遗剑已经落入洛河六使之手。
允妃抬着头毫无畏惧地说:“皇帝陛下,臣妾只是遵命从水国取药,药已经取回,逆天药的药效好坏与我无关。”
皇帝说:“你别以为你在水国干政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对青妃的妒忌也是国人皆知。”
允妃说:“皇帝陛下,臣妾和青妃根本没见过几面,何来妒忌一说?如果是嫉妒,皇帝陛下为何要派我去求药?”
皇帝有些恼羞成怒,说:“你…!”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带的那个鲜红色围巾,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允妃说:“什么?臣妾不知,黑暗水国女王赠予臣妾的东西,是臣妾返回南国所需要的通行证。”
皇帝似乎有预谋地露出鄙夷的姿态,说:“通行证?谁都知道这红色的丝巾是原国大主送给黑暗水国女王的定情信物,哼!”
允妃说:“原国大主…”
皇帝说:“你这是在向水国人传达了女王的旨意!”
允妃说:“臣妾断然不知。”
皇帝说:“另外,你和慕容神医的私情…”
允妃说:“皇帝陛下,臣妾和慕容神医绝无私情,也不知道黑暗水国女王赠给我的红巾居心何在。”
皇帝说:“你和他同乘一匹类马,还想狡辩什么?!”
允妃说:“臣妾不想有任何解释,总之,臣妾没有违背过对待皇帝陛下的心,也绝无有干预军政的想法。”
皇帝说:“你是否把仁史给你的绿簪给右相看了?”
允妃说:“绿簪?确实有一支,臣妾的父亲说那是臣妾母亲的遗物,右相也确实看了。”
皇帝怒说:“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不知道绿簪里藏着什么?”
允妃说:“什么?”
皇帝说:“你以为一问三不知朕就会饶了你?国家也不会饶过你!进入水晶牢吧!朕告诉你吧,你那支绿簪就是勾结水国右相的证据!”
允妃说:“即使臣妾有罪,根据南国的律法,也不应该由皇帝来审判臣妾。”
允妃的一番义正言辞确实让皇帝尴尬不已,面红耳赤。
“朕、就、是、律、法。”皇帝一字一言地说道。
允妃立刻被关入了凤城宫殿里特别的水晶牢,这是独立于南国法律体系之外的特殊区域,除了皇帝的旨意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靠近。嘲讽的是,水晶牢的柱子是全部都是由水国工匠打造,天下除了当康剑,别的武器都斩断不了这些柱子,而当康剑,正是由允妃自己献给了水国国王。
允妃思前想后,将事情串联在一起,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的身边有皇帝的卧底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想到那晚应该就是只有右相和她两人,顿时心里就明白了:这是皇帝预谋已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