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老头打发走莫瑟和德洛莉丝的时候,给了他们每人一小铁箱钱币。
到了赫西拉斯后,德洛莉丝准备开一家事务所,而莫瑟想开一家特别的酒馆。
前期开销已经快把德洛莉丝的那份花光,今早德洛莉丝才发现莫瑟的那份只装了满满的糖果,此外还有一封信。
“还有一封信?奇怪,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份礼物,哪里来的?”
德洛莉丝没好气地把信递给莫瑟。
“我没偷看!你自己看看怎么回事!”
莫瑟打开信封,拿出信纸,默念了起来,读到后面,他的表情变得精彩。
“是基德。”
“果然是那家伙,”德洛莉丝将白面包看做是信中的那个基德,狠狠撕下一块用力咀嚼起来,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你们不是好基友吗?好基友还偷你东西?”
莫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就是开个玩笑,下次他来了再讨论这个,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
德洛莉丝从包里摸出十块钱币扔在桌上,钱币互相碰撞发出好听的叮叮声。
“只有10苏了吗?”
怪不得德洛莉丝吃起了这种较差的白面包,现在他们剩下的钱,也就能买20根这种白面包了。
波旁王国的货币体系,1利弗尔等于20苏,1苏等于12德涅尔。
1德涅尔的购买力与那个世界的10软妹币相近,但这个相近是指贵金属黄金的兑换,其他物品只能做参考。
比如在波旁,一磅能把人敲晕的黑面包售价在1德涅尔上下,而这块做工不算太好的白面包售价6德涅尔,足足翻了6倍。
“还有这个。”德洛莉丝又摸出一枚钱币。
钱币上的雕刻已被磨平,只能隐约从材料上看出是一枚德涅尔。
“你还留着它?这可不符合劣币驱逐良币的规律。”
“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德洛莉丝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普通的德涅尔。
最初莫瑟和德洛莉丝在开店上起了分歧,最终决定扔钱币选择,莫瑟选了荆棘花,德洛莉丝选了王冠,扔出后他们才发现,这是一枚正反不分的德涅尔。
朝上的一面隐约有些弧线,但又不能确定是荆棘花,最终莫瑟的小酒馆占了较大的面积,德洛莉丝的事务所占左侧的小部分,中间用填充墙隔开。
“所以我们真的没钱了,”德洛莉丝叹了口气,“再不开业连这种白面包也吃不上了。”
“那可以吃黑面包。”莫瑟提议。
“去死。”
吃黑面包,德洛莉丝想想就觉得可怕。
民间盛传一个冷笑话,据说在打仗的国度,平民家里的金属都被国家没收,所以最受欢迎的凶器就是黑面包。
虽然有很大的夸张成分,但也能看出黑面包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讽刺的是,在锦衣玉食的贵族老爷们策划着战争以谋夺更多土地的时候,大多数民众每日的收入只够家人每顿吃上几口汤泡的黑面包。
“我可不介意吃黑面包。”莫瑟摊手。
“但我们还是要快点挣点钱,”德洛莉丝开始嚼第二口面包,“二楼还有一个房间不是一直空着吗,你去中介处逛逛,早点把它租出去吧。”
“你打算租多少钱?”莫瑟从剩下的白面包上扯了一半,放入嘴里咀嚼。
唔,不怎么好吃。
德洛莉丝思考了一下:“两利弗尔每月吧。”
“会不会偏贵?”
“这里可是槐树街。”
“好吧,不过中介处效率太低,而且百分之十的抽成太高了,我去报社托人印点小广告,这样应该会好一些。”
“随你。”德洛莉丝开始喝手边那杯撒了小葱段的鱼汤,鱼汤很透亮,里面的碎鱼肉早被沥出去了。
“等等。”
莫瑟就要出门,又被德洛莉丝叫住。
“今晚我受邀参加莱斯伯爵夫人的舞会,你陪我去。”
“啊?”莫瑟愁眉苦脸,他不太喜欢拘束的环境。
德洛莉丝白了他一眼:“我们的事务所装修完可以开门了,今晚你去宣传宣传。”
大多平民每天都在操劳明日的黑面包,所以一般只有贵族们才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务”,也只有在贵族身上才能取得更多劳务费用。
“好吧。”莫瑟无奈。
“记得要穿正装。”
“唉。”
这个时代男士的正装,外面一件及膝天鹅绒外衣,看起来就像大衣,里面搭配略短的浅色内衬,下身穿紧身半截裤,样子有点像不带眼的厚实丝袜,还得再搭配一双带根的皮靴,再加上乱七八糟的缎带。
这可是六月,莫瑟想想就觉得可怕。
“要是舞会有中央空调就好了。”
——
出了门,莫瑟直奔西街报社。
赫西拉斯分为内城和外城,由十多米高的城墙隔开,城墙整体形状像张猫咪脸,猫咪脑袋瓜朝着正北,路易十四居住的凡尔赛宫位于猫咪两眼之间的位置,莫瑟居住的槐树街B2号是南北走向,位于猫咪左眼下方一点的位置,距离西街也就两条街。
西街报社是赫西拉斯最大的报刊中心,同时也是东大陆最大的报刊中心,占了一整排店面,里面还有用于生产和贮存的院落。
在这样的时代,大,就意味着复杂,意味着水深,意味着王八超多。
莫瑟观察了一番,《波旁报》、《学者报》、《信使报》三家都有专门的店面,前来订刊的人员进进出出。
莫瑟选择了《信使报》的店面,这家报纸刊载包括艺术、八卦、趣闻、诉讼在内的各种物事,内容最为复杂,水也应该最深。
莫瑟在店内随意逛着。
店内有一些工人正在搬运成堆的报纸,他们将其分成数量不等的份数分发给前来订报的人,还有一些人员负责收货款,记录下每笔交易的具体情况。
莫瑟在店内晃悠了十来分钟,没有表现出订报的意图。
很快,一位精瘦的年轻人凑了上来,他是做记录的人之一。
“你好,先生,我叫布莱斯,我看你在这里逛了挺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布莱斯有双灵动的大眼,他在说话的时候不时打量周遭环境,看上去有些警惕。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莫瑟问到。
布莱斯四下看了看:“我不是这里的负责人,但我可以负责你想做的事情,并且对我的行为负责,你只需要负责你该出的那份就行。说吧,先生,你想印点什么?”
这家伙倒是有趣,莫瑟心想。
“有笔吗?”
“当然,这里最不缺纸笔。”
布莱斯递了根羽毛笔给莫瑟,又将自己做记录的小本扯下一页。
莫瑟注意到,那个小本上有许多残留的纸头。
莫瑟将房间的出租信息写在纸片上,又在排头写下“精品单间招租”的字样。
“就照这个来。”
布莱斯接过一看:“唔,出租吗?这倒是个好点子。两利弗尔?槐树街的房子真贵。”
“先生,你需要多少份?”
“先来一百份吧,可以小一点,四分之一张纸大小就够了。”
莫瑟对着那张纸片比划了下,大概比以前那个世界的小卡片大上一些。
“恩…”布莱斯稍微思索了下,“就收您2苏吧。”
“2苏?有点贵吧?”
布莱斯礼节性地一笑:“不贵的,要知道,我们每月多损耗的纸都是有指标的,把指标预拨给您,我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况且如果您去中介处,每月都得花4苏的中介费用,这样只花2苏,已经省下很多了。”
信你个鬼。
布莱斯后半句好歹还有点道理,前半句一听就知道是扯淡。
不过莫瑟还是支付了2苏,他身上还剩3苏5德涅尔的私房钱。
“交个朋友,下次有事,还找你帮忙。”
布莱斯趁周围人都没注意的时机收下钱,他喜笑颜开:“先生,您真爽快,以后只要您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
不是说有指标的吗?怎么又随时可以了?
莫瑟白眼。
“稍等一下,先生。”
没等多久,布莱斯就拿着一叠小纸张过来。
“要数一下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莫瑟接过小纸片,顺手拿上自己之前写的样板,便转身准备离去。
“忘了问你名字了,先生。”
莫瑟头也没回:“基德。”
——
出了西街报社,莫瑟又接连去了几个赫西拉斯最大的旅店。
他趁人不注意,把小广告一张一张地从各个房间的门缝中塞了进去。
美滋滋。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张小卡片居然出自我手。”
莫瑟只塞了看起来有人住的房间,去了三家旅店,还剩下七张小广告,莫瑟将其卡在几条街道的路灯槽上。
木质的灯槽箱附在民居墙壁上,有一层楼高,沿着墙壁有用于升降灯体以更换蜡烛的滑槽,金属灯体卡在灯槽箱中,灯罩由玻璃板组成,这种路灯成本在十二利弗尔左右,灯罩中每晚燃烧8到10个小时的大号蜡烛也要2苏的成本。
将广告卡好,已经快到中午,莫瑟准备回去吃饭,下午在门口大槐树下睡个午觉,再监督一会小酒馆的装修,晚上再去参加舞会。
一想到舞会,莫瑟就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