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头顶有着一方太阳,明媚照人。但到底前几个时辰还下着雨,地面的低洼处和阴暗的地方仍是积着些水。
由于不想拖着湿的裙摆回去,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遇着有水处,将裙摆轻轻提起些,蹑着步子走过去。
见此,苡兰在我的身后黛眉一直蹙着,却又碍于身份不明说。而一旁,南宫洺雪却是笑了,“你这丫头,走路怎么跟要做贼似地。”
他笑得明媚如阳光,而我,狠瞪了他一眼,见过这么做贼的么!嘴上却是低声婉语,“人家不是怕污了裙摆么。”
“怕污了裙摆?”他挑眉看我,“裙子脏了回去换了便是,若是从前,不论冰雪雨水,泥泞夹道,你可是曳地长裙照走不误。”
“从前?我从前如何?”
“你从前……”他突地止住不说了,我感到莫名的焦躁,亟待他继续说下去。
他眼底的眸色渐暗,反问我,“这么想知道以前的事?现在这样不好?”
不知道他为何不喜欢我了解从前的事,记忆的空白,却迫我急切想将它填满。
试想一日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却是一片陌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有人都熟悉你,而你却丝毫不了解他们,他们说这样做是对,这样做是错,你跟着他们的话语走,自己却什么也不能主动。
仿若一个只有躯壳的木偶,被人用线操纵者。在这于我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事,陌生的人。是黑是暗、是亮是明,只有木偶有了意识,挣破了线,才会知晓。
“我只是想找回我失去的。”我的话说得倔强万分。
见我如此,他笑意骤减,隐有愠色,他淡淡看了我,随后一叹,“我倒宁愿你永远都不要想起。”
我讶异看他,他却已转身前行,徒留下紫色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暗自腹诽,这时下还真是怪人多,喜怒变化只在一瞬,与那寒冷的天气里仍手持一柄折扇,扇得有模有样的南宫汲花果然是亲兄弟。
在他的前方,蓝衣女子,温婉缦立。那是一张纯净美丽的脸,头发只用一支木簪轻轻绾就,一身简单的装扮,似有不染凡尘的韵味。见南宫洺雪走近了,她温婉一笑,微微一礼,随后,轻轻挽过南宫洺雪的臂弯,与他一同前行。
是早春时节,春风料峭,蓝衣女子于远处稍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似无意一望,不带情绪,风轻云淡。而我却觉寒意遍体,莫名的心惊。
“苡兰,她是谁?”
“三宫主的妾室,苏二夫人苏琦馨。”
苏琦馨?传言这苏二夫人倒有些趣事。西门苏家的二小姐,才貌双绝,这等身份,断然不会委身为妾。南宫洺雪的正室夫人是她的亲姐姐,因着一次南宫汲花生辰,苏二小姐以画祝寿,一幅《湘妃竹》,隐喻娥皇女英之意让一旁的四宫主瞧了个明白,借着酒兴便让二宫主当场做媒,将这苏二小姐许给南宫洺雪,一时间,西门苏家大小两位小姐同嫁一夫,在江湖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先前临走时的那眼神?啧啧,莫不是我欠了她钱没还不成?
接着,耳旁传来了些嘈杂的声音,棍棒声、孩童的嬉笑声、婆子的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