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这个小蹄子！”
“敢在这里偷少爷们的东西吃，不要命了！”
寻声看去，假山后头，两名婆子正抓着一名约莫才三四岁大小的女童在打骂着，女童衣衫褴褛，加上满身的污泥水渍，看不出衣服原有的颜色。
女童此刻正在奋力挣扎着，越是挣扎，那两名婆子便打得更狠。
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糕点，有的被压得粉碎，有的还算是完整。两名大约两三岁的男孩在一旁嬉笑，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底，毫无恐惧害怕之意，反而鼓掌雀跃，那细嫩的嗓子喊出来的话语竟然是：“嬷嬷打重一点！打重一点！”
才多大的孩子，心境却是如此的……
讶异于眼前这一幕场景，我望向苡兰，苡兰也是眉间微微皱起，“主子，兴许是宫内稚养所内的女童逃了出来。”这话间的语气示意我不要管。
我眉间轻蹙。
再次看向那番场景，那被打的女童只是挣扎却是不哭不闹，虽是满身狼狈，却没有半分孩子应有的胆怯和软弱，双眉紧锁，眼神锐利，好像在等着什么。
果然……
钳制着她的婆子的手微微松了松，只见倏尔之间，她迅猛回头，狠狠的咬在了婆子的手腕上。
“哎呦。”婆子吃痛叫唤了一声，将手完全松了，另一名婆子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女童灵活一个转身，从婆子身旁穿过，还不忘用腿狠踹那婆子一脚。
“那女童怕是又要吃亏了。”我在假山后头叹着。
那婆子怎会被她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儿踢倒？只见那婆子身子微侧，一伸手便抓住了那女童的脚，本可顺利逃脱的女孩儿此刻又被钳制住。
谩骂声再起：“你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敢逃！”
打骂得越发的重了，女孩儿的身上隐现血迹。却一声痛也没有叫喊出来，银牙紧咬，那眼神，愤怒、冰冷，如利剑的寒光，晃得人心颤。哪像一个寻常的小女孩？
我斜瞥了眼苡兰，“我若要管，你可会阻挡？”
苡兰垂眸颔首，“属下不敢。”
我从她身旁走过，绕过假山。直接到了打骂现场，那名婆子仍打骂着女童，没有发现我的来到。倒是在旁边的那两个小男孩见了我，脸上笑意骤减，现了几分怯意，急急的跑到婆子身边，细嫩的小手极快的扯了扯婆子的衣袖，随后，竟像排练好了似地，两个小男孩一溜烟的……跑了。
两名婆子这才回头来看我，神色大惊。然后四处一望，“哎呀，小少爷……”随后，慌慌张张直接扔下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童，便追着那两个小孩去了。
怕我？我疑惑看向苡兰，苡兰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也罢，你不说，我也不为难你。”
手，暗自在袖中紧握成拳。指尖冰冷，没有温度。
那个女童倒在地上，浑身都是伤，我示意苡兰去看看，女孩儿此刻正奋力想要站起身来。发觉有人走近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快速穿过一旁假山边上的小洞，跑了。
让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女孩儿从自己眼前溜了，苡兰似有些儿恼火，抬腿便要去抓。
“罢了，稚女何辜。”我睨她一眼，她微微低下头来，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她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发现了什么？
嘴角笑意更甚。
世间何事最伤人？遗忘而又被人隐瞒。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姓，忘了名，忘了自己，忘了他人，而别人又偏偏什么都不愿意让你知道。
分不清，道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