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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缘起灯佛

听闻娘亲要自己答应三件事,佩菱心中暗暗揣度:母亲平日里把自己看得最重,若不赶紧应下,今天这关怕是很难混过去了,忙道:“娘亲有事尽管对女儿说便可,何来请字?”

苏夫人轻轻地握住佩菱的小手道:“这第一件,便是要你今后日日勤练功课,我苏家的女儿虽不必成七步之才,但也绝不可被人嘲为绣花枕头。”

佩菱一听到要修习便头疼,不自觉地挠了挠头,但可是看到苏夫人少有的严肃模样,马上停下手上的小动作,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苏夫人继续道:“行了,看你那紧张的样子,喝点水压一压。”佩菱接过苏夫人递来的茶杯,忙品了一口,今日的碧螺春带着一丝薄荷的香气,果真提神。

“那这第二件,待你成人之后嫁入钱府定是居正室,俊毅乃太师之子,前途无可限量,定不会只娶一房,倘若介时侧室入门,你定要担起正室之责本分持家。”

佩菱“噗”地一声,把刚刚饮入口中的茶叶直接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听兰连忙上前帮忙抚着后背,还没缓过劲,佩菱忙晃着苏夫人的衣袖道:“娘亲不要菱儿了吗?还是菱儿做了什么惹娘亲不开心了?为什么要赶菱儿走?菱儿不要离开娘亲和爹爹啊——”

苏夫人一把握信佩菱乱晃的小手笑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谁说不要你了?”

“娘亲刚刚不是还说要把菱儿嫁出去了……”佩菱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着。

苏夫人抚了抚佩菱的手,笑道:“傻孩子,我说的是日后的事。何况你现在才多大,离出嫁还时日尚早。”

佩菱闻言,呆呆地反应了好一阵,心中不禁暗道:“乖乖,娘亲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真是吓死我了!看娘亲今天这样子,不像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的,一定得小心应对,谁知道她老人家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我这小心脏怕是吃不消啊……”于是继续委屈地望向苏夫人,嘴里嘟囔道:“那还有一件呢?”

“这最后一件嘛……”苏夫人眼珠一转,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佩菱的梨窝道:“在你出嫁前,必须成为长生阁下一任阁主。”

“长生阁……阁主?!”佩菱由于过度吃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娘……娘亲……爹……爹爹他……”

苏夫人白了佩菱一眼,轻笑道:“你爹他没事,看给你吓的。”

佩菱用手顺了顺胸口,心想:“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爹爹他出了什么事……不过娘亲今天这是怎么了啊……这每说一句话都如同一声炸雷一般……”

心中正疑惑着,苏夫人继续道:“我和你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长生阁早晚要由你接掌,而且此事我和你爹也商量过了,他也希望日后长生阁能由你掌管。”

“娘……”佩菱抓着苏夫人的衣袖摇了摇:“菱儿永远都陪在爹娘的身边,爹爹永远都是长生阁的阁主,娘也永远都是阁主夫人,我就永远做你们的宝贝女儿,这样多好呀!”

苏夫人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佩菱的脑袋瓜,轻声道:“傻孩子,你还不长大啦?”

佩菱顺势扑到苏夫人的怀里,撒娇道:“菱儿不长大了嘛……”

苏夫人轻轻地抚着佩菱的额发道:“傻孩子,你迟早是要长大的,所以娘亲已经决定,从今日起,让妘翎做你的贴身影卫,每逢初一,十五你都要陪为娘去感业寺进香,回来的路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四处逛逛,申时必归,你可愿意?”

佩菱只顾连连点头,忽然一愣,回味了一下苏夫人方才说过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娘亲这是同意我外出了?!”

原本只是抱着苏夫人的小童瞬间变成了一个不倒翁,粘在苏夫人的身上摇来摇去,笑嘻嘻地撒娇道:“娘您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娘亲啦!”

母女二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许久,整个房间里都溢满了温馨与欢愉的氛围……

八月十五追月节,金陵民间百姓间流传着一种名为“会天灯”的习俗。届时,男女老少都将亲手制作一盏天灯,并将心愿或祷文书于笺上置入其中,入夜时纷纷到城外的江边燃放,到那时便会看到无数的天灯乘着风升上天空,点点烛光将黑暗的星空映出霞彩,人们相信这烛光会将他们的心愿传递到天上,神明收到后会保佑自己和家人。

这年又逢八月十五,一大早苏夫人便唤了佩菱陪她去感业寺进香祈福,一路上熙熙攘攘,大街小巷都挤满了赶集的人们。由于晚上有“会天灯”的活动,小商贩们都是凌晨便从四面八方赶至城中抢占摊位,叫卖一日,直至夜深才渐渐离去的,所以这一天的金陵城也是最为热闹的。

佩菱随母亲来到感业寺内,一入寺门便是一片放生池,池内锦鲤成群游弋,身影如红绸锦缎飞舞般柔美,时不时还会有鱼儿跃出水面,许多人还会在这里放生鱼苗祈福。往前行几步便是般若桥,佩菱扶着苏夫人刚刚踏上般若桥,便被忽然闪过的一道光晃得一怔,定眼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鹅黄色的小野猫,正巧从桥的对面跑来,轻轻一跃跳上桥柱。它蹲在桥柱之上,阳光洒落全身,鹅黄色的毛反射阳光呈现出金色的光,淡紫色的眸子瞪得溜圆。小猫冲着佩菱歪了歪头。

“娘你快看!”佩菱一手指着桥柱上的小猫,一边激动地来回轻轻跺脚道:“那只小猫正在瞧着咱们呢!”

苏夫人轻轻地拍了拍佩菱的手道:“可真是呢,咱们过去瞧瞧。”说罢二人便向桥柱方向走去,小猫低头舔了舔身上的毛,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母女二人。佩菱走到小猫面前,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它的小鼻子,小猫不旦没有躲,还闭上眼睛轻轻地抬起了头。佩菱又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猫很满足地发出了呼噜声。

“真是奇了!”跟在佩菱身后的听兰轻呼道:“一般的野猫都是独来独往惯了,极难和人亲近的,可是夫人、小姐,您们看这只小猫和咱们小姐多亲啊,小姐碰它它都不逃,定是和小姐有缘。”

“它可真乖。”佩菱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小猫的额头上打圈,回首看向母亲问道:“娘,我可以养它吗?”

苏夫人温柔地看了看小猫,对佩菱说:“世间生灵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处,若它当真与你有缘,自会和你走的,切莫强求。”

佩菱听了母亲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小猫柔声道:“看你圆溜溜的小鼻子,圆溜溜地小脑袋,干脆就叫你溜溜好了。”小猫紫色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眨着,仿佛听懂了般,轻轻地“喵”了一声,佩菱开心道:“你这是同意了?”于是继续用小手摸着小猫咪地头问道:“溜溜啊溜溜,这可是说明……你与我有缘?”忽得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小猫抬头望着天上的苍鹰,警觉了伏下了身子,面目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佩菱忙抚着它的背部,顺着它的目光抬头向空中寻去,忽然手中小猫背部一弓,径直向树林间猛冲了过去,瞬间消失在林木之中。

“溜溜!”佩菱往前追了几步,寻着猫咪冲出的方面唤着,苏夫人走过来轻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由它去罢,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佩菱听了母亲的话,朝猫咪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便依依不舍地转过身随母亲进香去了。

丽日临空,苏家一行人进香祈福完毕,缓缓地走出了寺门。临上轿前,苏夫人对佩菱说道:“娘先回府了,你与听兰、妘翎四处逛逛,但要早些回来,午膳过后娘与你一起做天灯可好?”

“好的!娘亲尽管放心,女儿一定早些回来。”佩菱爽快地答应后便扶母亲上了轿子,等到轿子走远,佩菱拍了拍手,转过头对身后的二人道:“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了,你们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玩的去处?”

妘翎思索了片刻道:“小姐,距此地出城向南数百米处便是擂台。”

“擂台?”佩菱睁大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今日正逢八月十五,擂台那边可否有比试?”

“是的。”妘翎答道:“但小姐刚刚已经答应了夫人要回去用午膳。”

佩菱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没了精神,小嘴撅得已经可以挂起油瓶了。

听兰见状,赶紧打起圆场道:“小姐,今天可是追月之夜,但您的天灯都还没做呢,与其去城郊的擂台看他们打打杀杀的,不如咱们到城中的集市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之物可好?”

佩菱鼓着腮帮子,思索一番,不甘心地说:“就去一下都不行吗……”听兰和妘翎相对而视,齐刷刷地摇了摇头。佩菱见撒娇失败,嘟了嘟嘴道:“那便依你们好了,去城中看看吧!”

听兰和妘翎再度相视一笑,频频点头,于是听兰扶着佩菱坐上轿子,三人向城中走去。

金陵城中,一夜之间多了无数的商贩,加上赶集的百姓人数众多,原本宽敞的街道刹时被挤得水楔不通。

三人来到集市中,一下子就被各式各样的新奇玩物吸引去了。诸如南海巨龙的鳞片,高氏山上的玉石,太行山上的怪鸟,看得人眼花缭乱。佩菱看得出神,不知不觉,身后的二人没了踪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剩她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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