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城北城门外,一队大约四十人的商队已经在这里集结完毕。
排前的乃是骑着大马的护卫队队长,后面是两个车夫赶着一辆三匹棕色骏马所拉的马车,马车右侧立着一杆写有‘严’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车里整齐的堆放着十八只装满药材的大木箱。
往后便是紧随着的四辆马车,车里分别坐着此行的账房先生、两名主副医师,还有一辆是留给应天澜的。
排最后的是严家一支三十人组成的,身着统一黑色轻甲制式的护卫队,护卫队有五人持盾,五人持长枪,十人持刀,十人持剑。明眼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支队伍战斗力极强,也只有严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这样的队伍。
应天澜此刻刚刚与队伍汇合,账房先生赶紧迎了出来道:“三少爷到了,那咱们就出发,三少爷上这辆马车吧。”
“等等!家族里有人吩咐过,三少爷就与护卫队一同步行,就当磨炼一番,不必坐马车了!”还没等应天澜开口,为首的护卫队长就接过了账房先生的话。
“这......”账房先生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家族之中为何会有等要求。
应天澜一听此话就知道,肯定是严君豪和严君杰在暗中给他使绊,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道:“无妨,就按李队长所说,我与护卫步行就是。”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安平城出发。
这批药材需要一路北上大概八百多里路程,运送到离安平城最近的长宁城中。长陵州的每个地方几乎都有不同的当地特产,所以各郡与各郡之间,各城与各城之间几乎都有生意上的往来。安平城地处几大山脉之间,所以药材资源极为丰富,而药材又是江湖中人疗伤炼丹必不可少的东西,故而是一道很重要的经济来源。
转眼间十日过去,严家商队已经离开安平城五百六十多里,这一路上人人神经紧绷,前不久其他商队的遭遇让们不敢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今日行至太阳将要落山时,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东河岭的地方,由护卫队李队长亲自勘察扎营地点,选在了一个视野开阔、易守难攻的山脚处。
十几个帐篷立起来后,炊烟也马上缓缓升起,三五人围坐在一起后便开始闲聊起来,这可能是大家一之天中最轻松的时候。
从小就未出过远门的应天澜,在这种长途跋涉的环境之下,硬是凭借自己多年习武练就的身体抗了下来,即使脚上被磨出大片血泡也是一声不吭,从未拖过商队的后腿。
众人这十日朝夕相处下来,见他小小年纪,并且本身未负丝毫玄力还有如此坚毅的精神,让常年风餐露宿的护卫李队长都不禁动容:“虽然属下与三少爷相处不多,可是看得出三少爷乃真男儿性情!”
“李队长等才是真男儿,我吃这些苦相比天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护卫队众位来说,九牛一毛罢了。”应天澜如是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李队长的心坎里,能得到来自主家一方的一句肯定,李队长顿时与应天澜亲近了许多。
“三少爷,既然你我性格相投,属下在这里斗胆多问一句......三少爷在家族中是否得罪了大少爷?”李队长含糊其辞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不曾,我敬他为兄长,岂会做得罪他之事。”应天澜淡淡道。
“唉,实不相瞒,属下一开始倒也并非故意为难三少爷,而是大少爷在私下亲自嘱咐我......”
“哦?竟有这事?”应天澜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看来李队长这人心眼倒也不坏,不过听人命尽其事罢了。
“开饭了!”一声高喝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护卫队中伙夫已经做好大家这一顿晚饭,早已累得饥肠辘辘的众人立刻停止了闲聊,急不可耐地端起了饭碗开始狼吞虎咽。
“呼呜......”
就在商队众人吃得正香之时,这片山林中突然发出一声悠远的似鸟非鸟的叫声,在众人还没有任何反应时,经验老道的护卫队李队长立马警觉了起来,并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护卫队!警戒!”放下了手中碗筷的李队长低沉地说了一句。
随后所有护卫队所属,立刻拿起手边武器的同时,迅速的以面朝外、背朝内围成了一个圈,便于观察周围四面八方的动静。
“王先生......两位医师......护着三少爷快进马车内。”李队长环顾一周后压低音量对着几人说道。
“好...!好...!”从未见过如此紧张气氛的账房先生及两个医师,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瑟缩着上前拉住应天澜就往马车里钻。
而就在四人刚刚进入马车后,众人背靠着山脚的一面,突然从树林里纵出十多个手持刀剑的黑衣蒙面人!
“敌袭!”观察着这个方向的护卫队员大喊了一声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唰”的一下向这边集中过来。
平日训练有素的护卫队遇到这种情况当然不会惊慌,立刻就有持盾的队员快速上前,持长枪的队员随其后,持刀剑的队员伺机而动。
这一攻一防间马上就短兵相接起来!
前方持盾的队员在抵挡对方攻势的同时,右手从腰间拔出短刀也进行冲杀,长枪队员在持盾队员掩护下也快速持枪发起猛攻,持刀剑的队员则绕过前方队友,向敌人左右两翼发起突击,慢慢形成了合围之势。
“叮叮叮!哐哐哐!”
“啊!”
刀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敌方的十几人在护卫队的合围之下马上就显出了颓势,这片刻之间就已经出现了伤亡。
而就在众人以为即将击退敌袭的时候,在护卫队众人的后背方向又突然出现二十来个同样黑衣蒙面的人,如同一把尖刀穿刺在毫无防备的后方!
“背后!背后来人了!反击!”又是实力最强的李队长最先发现敌情,大吼一声发出了战斗指令。
可是前方还有凶狠的敌人在负隅顽抗,稍一分神可能就会被一刀取命!
护卫队众人在无奈之中只得放弃两翼的进攻优势,将前方转攻为守,马上撤出人来迎击后方的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护卫队刚建立起来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反而形势逆转,彻底成为被动的一方。
应天澜掀起车帘一角,一直在马车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这两极反转的一幕让他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紧攥的手心里已满是冷汗,他无比渴望自己能有实力与众人并肩作战!
而就在护卫队形势岌岌可危之时,两个从安平城出发到现在也沉默寡言的马车车夫,突然间大喝一声便从马车之上暴起!
“喝!”
一前一后的两个车夫几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迎向了从背后冲杀而来的黑衣人,身形变幻之间只听见几声“砰砰砰!”如同沙袋被打漏的声音。
“噗!”
本还气势汹汹的二十来个黑衣人,突然间就有七八个被打得鲜血狂喷倒飞出去!
随着两个马车车夫加入战局,那群黑衣人就如虎入羊群的羊,只顷刻间就死伤一片,少有几个还能完整的站在此地。
看着形成一边倒的战局,护卫队众人都几乎停下了手,只等着收拾残局,可就在这刚刚安静下来的战场上,突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啪啪啪......”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三个身高差不多的黑衣人蒙面站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其中中间的那个人鼓掌笑道:“不错,不错!本以为轻松拿下的事情,居然出现了变数,严柏不愧是个精明人,连真玄境的狗都派出来了,哈哈!不枉我跑这一趟。”
看见这三人以后,两个马车车夫面色阴沉,知道今天这事麻烦大了!
“敢问阁下是何人?能有如此修为的,必定是名震一方的人物,何必藏头露尾!”其中一马车车夫道。
“呵呵,将死之人,又何必知道我的名字?全杀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两人听命之后,从树上一个闪身便冲向了两个马车车夫。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那些原本快要失去抵抗之力的黑衣人,此刻仿佛有了主心骨,拼尽了全力从地上跃起,持刀砍向还未回过神来的护卫队众人。
“李队长!危险!”
躲在马车里的应天澜,眼睁睁看见一个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持刀砍向李队长的后背!
就在李队长要被一刀劈死之际,应天澜毫无征兆地冲出了马车,在黑衣人的刀落在李队长后背之前,一把将他推开!
而黑衣人这一刀因为失去了主要目标,“哧啦!”一声斜劈在了应天澜的胸口之上,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刀的刀伤从他的左前肩直达右胸,深可见骨!
“三少爷!”
“三少爷!”
闭眼之前的应天澜只听到两个呼喊自己的声音,一个是账房王先生,另一个是回过神来的李队长。
“砰!”
一声闷响之后,应天澜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