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城市中,灯红酒绿。21世纪的年轻人们,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青春。
苏白手里捻动着一串佛珠,神态安然的从拥挤的地铁口中走出,来到一家灯火辉煌的酒吧门口。
“就是这里了,琳琳酒吧!”苏白在酒吧门口的啤酒花园里坐下。
“服务生,给我来一杯冰水,谢谢。”说着他递了一百块过去。
不一会,冰水端了上来,苏白拿起来静静地抿了一口。
而后将目光转向了隔壁桌两个身穿西装大声呼喊的男孩身上。
时间回到三天以前,那时的苏白还是一名将要出家的僧人。
一座深山古刹之中,苏白身穿白色僧袍盘坐在经阁之中翻阅着里面的经书。
他面相儒雅俊美,手中捻动着一串玛瑙般的红色菩提佛珠,给人以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但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房内的氛围,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小沙弥走了进来。
“苏白师兄,寺外有一位中年男士要见你,看起来很着急,说是你家里出事了。”
苏白放下手中的经书抬起头,“麻烦你了,我现在就过去。”沙弥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苏白站起身把经书归于原位后向门外走了出去。
寺外一名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站在一辆吉普车前焦急的等待着,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这时他终于看到苏白从门里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他连忙掐灭手中的香烟迎了上去。
“苏白,快跟我回家,你家里出大事了。”他伸手就要抓着住苏白的衣服向外走去。
苏白轻轻一抖衣袖压下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赵叔,我已是方外之人,何来的家,您有什么事还是想说吧!”男人看了眼苏白古井无波的脸庞,狠狠地一跺脚。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闹,你爸死了!”男人大声的怒吼着。
“怎么死的。”苏白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这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男人有些陌生的看着苏白,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可是你爸啊!你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么?”他有些失望的看着苏白。
“我为什么心痛,我妈死的时候他有过心痛么?”说到这里,苏白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变得狰狞恐怖了起来。
男人张了张嘴,最后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当我过来给你传个口信吧,后天是他的葬礼你参不参加都可以。”说完他转身就要向车里走去。
“等一等。”苏白张口喊住了他。
“我爸怎么死的,我记得上个月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
男人转过头,看了苏白一眼,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叹了一口气。
“唉,这事有些乱,我没有办法说,你也别问了,如果你还想着他是你爸,就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吧,都是亲父子没有比较记着这么大的仇。”
说完他不在停留,转身踏上吉普车开了出去。
苏白站在山门口,静静地向着汽车远去的方向凝望,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回到寺庙里,苏白并没有再次回到经阁中,而是漫步走在廊道里。
“苏白,可是有心事啊?”一位须发全白的老和尚喊住了他。
“师父,弟子今日得知父亲身故,一时间心里有些烦乱。”苏白竖起左手躬身行礼。
“缘聚缘灭,无论怎样他终究是你的父亲,既然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下山去看他一眼呢?”
苏白握了握手,沉声道:“弟子有一事不能忘记,我母亲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唉,痴儿,这也是我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给你剃度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心中有着恨,这恨一天不能放下,你就一天不能踏入空门。”
老和尚叹息了一下,有着痛惜的看着面前的苏白。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为苏白剃度呢。
记得刚刚认识苏白是在他十五岁那一年,当时的他面对自己父亲就像看着仇人一样。
只要是他父亲说的话一句都不听,最后更是开始吸毒,当小混混。
最后他的父亲没有办法,只能把他送到了寺庙里面,希望可以用佛法感化他。
但谁曾想,这一待就是十五年。
并且他还发现这个孩子对于武学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短短十年就通过一门洪拳修炼到了化劲宗师的地步。
这在古代早就可以开宗立派了,更何况他对佛法得参悟也是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允许他穿上一身僧袍。
对于这样天赋异禀的弟子,他身为修持怎么可能不动心,但他知道这个弟子的俗缘未断,不能遁入空门。
“苏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考虑一下吧。”说完老和尚拜了拜手,让苏白退下了。
苏白回到房间后努力平定自己的心境。
孙叔是他父亲的司机,给他们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对他一直都很好,这十年来总是过来看他,不曾想这次居然带来了他父亲的死讯。
从前的事情一幕幕闪过,又让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佛珠。
父亲的死去他并非没有一点感触。“如果你那天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没有回家该多好。”说完他留下了痛苦的眼泪。
十年前,他的父亲功成名就,但也学坏了,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情妇,经常深夜不回家。
一个****的夜晚,苏白正在高中的宿舍中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原来她的母亲再去关窗户的时候不慎从二楼阳台跌落,身体砸在了楼下的花坛上,被一根大风吹断的树枝穿胸而过。
苏白听到后挂断电话就发了疯似的向校外跑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向医院疾驰而去。
一路上并不断的拨打着父亲得电话,但一直都提示关机。
当苏白赶到医院时,只看到她的母亲身上盖着一块白布从急诊室中推了出来。
他痛快的哀嚎着,但此时已经于事无补。
本来他的母亲不会死的,是因为没有人发现,所以就那么一直挂在树上,后来还是邻居叫的救护车,但此时已经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一早他的父亲急匆匆的赶到医院中,在太平间门口看到了他的儿子。
他有些颤抖的走了过去,但还没等他靠近,苏白就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
“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家,为什么不在家?你知不知道她是吊在树上活活疼死的!啊。。”
苏白痛苦的朝着他的父亲怒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他父亲跪在地上拥住了面前的儿子痛哭着。
苏白挣扎了一会后失声痛哭了起来,但就在他趴在父亲身上痛哭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脖颈有一个红红的吻痕。
十五岁的他已经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他奋力的推开了自己父亲,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朝他父亲压抑着嗓音道:“你昨晚出去睡女人?我妈死了你睡女人?”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再给他母亲办完丧事的一个月后,他的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女人,一个神情妩媚的女人。
从那以后苏白就开始变得叛逆,堕落,最后他父亲没有办法才将他送到了寺庙中。
苏白擦了擦眼泪,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想尝试着原谅自己的父亲,但每次一想起自己母亲挂在树上绝望的样子他就无法释怀。
两天后,苏白满头大汗的从禅定中醒来。
“心魔!”他低垂着头叹息似的说了一声。
苏白走出房间,再次去往师父的禅房。
“师父,弟子想下山一趟,您说的对,不能直面内心的恐惧,我恐怕永远无法摆脱。”苏白跪伏在地上。
老和尚摸了摸他的头,疼惜的看着地上的苏白。“痴儿,去吧。”
苏白向师父敬了一礼,起身向山门外走了出去。
苏白走后老和尚坐在静室中默默地念着经文,但突然间,念珠啪的一声断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