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小心翼翼的从伊莲手中接过白布包,她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它,也许就是因为没有立即打开的缘故,想要在此刻打开的心绪竟一下变得若有若无,从白布上传来的冰凉质感和透过白布微微散发出的蓝光,她能确定这就是她的那只手表。既然能确定,那么是否修好,亦或修成什么样了,她倒并不是那么在意,在她潜意识里,她似乎更想将这只表作为一个惊喜送给自己,就像托科死后她还能遇到能修这只表的小男孩一样,那也是惊喜。
伊莲瞧着女人谨慎的样子,不由得想解释一下,“其实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这只表已经··”
“嗯嗯,我知道,”女人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她不想让伊莲破坏她期待惊喜的心情,立刻将手中的白布包一股脑塞入腰间的锦囊中,做完这一切,她的表情变得安稳下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倒也不是很重要。”
女人脸上明显带着犹豫,伊莲略显诧异,“修表?还是带走凯亚?”
远处的凯亚听到伊莲喊他的名字,忍不住抬头向伊莲看去,可他只是张望了一眼,就瞬间将头再次埋入胳膊,低声喃喃不断从他的胳膊里传出,“数学题做多了,出现幻觉了。”
不得不说,他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打扰到了埋头苦学的伊莉娜。哥哥去哪了?咦··真是一个好看的姐姐,哥哥跟她站在一起,就像个小丑。
“不是修表,带走凯亚或许很重要,可他似乎还没有想好,”女人礼貌的回应了伊莉娜的注视,将脸转向一直盯着她的少年。少年的眼神认真且坚定,就像一只目的性明确的箭矢,这几乎让她对将要说出的话感到羞愧,“你能不能陪我到处走走··没有别的意思,我可以支付相关的费用。”
说出这句话后,女人开始了一段冗长的解释:“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您不方便可以马上拒绝我,只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对这些只存在于书本中的地方充满幻想··可来到这里我又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入手,逛了两天下来,我总觉得我像个局外人,也许明天奥德加隆的船队就到了,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家了,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找一个当地的人,然后我就想到了您··”
伊莲耐心等待女人把话说完,然后敞亮的回答:“没有问题。”
“嗯?”这下轮到女人诧异了。
伊莲深吸了口气,历历在目的往事仿佛随着他吸入的那口气一同涌入他的脑海,“快要离开这里了,我也想最后逛一逛这个地方。”
女人明白伊莲所说的,事实上,她跟小男孩都是快要离开这片土地却又留恋这片土地的人,虽然这样的情感大致不同,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倒像是原本就应该结伴而行的朋友,“要多少钱?哦不,报酬?或者说··小费?”
伊莲笑了,不过,那是善意的笑,“我叫伊莲,如果您非要给我钱一类的东西,还不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再次错愕了起来,她缓了好半天,终于理解了伊莲的意思,脸颊上微微泛起红霞,“实在不好意思,我叫艾妮,艾妮·奥德加隆。”
···
正午时分,莱纳斯歌剧院人满为患。不说穿插在人缝中举着酒水甜品的侍者们,也不说拥在硕大舞台前被逼到角落里的演奏家们,更别提扛着酒桶布置酒会的歌剧院工人们,他们被堵在了过道中央,出不去也进不来。
“天啊··”工人诺夫抹了把头上的汗,尽力将肩头的酒桶举得更高,生怕碰到来往的,身穿雍容艳丽服装的,谈笑风生的贵族小姐们。
背后,紧紧贴着诺夫的是艾瑞,“胜利日好像是咱们的忌日,昨天已经累倒一个了,诺夫,我听说在送去医科署的路上断气了。”
感受着艾瑞肥胖的肚子,诺夫哪还顾得上他说了什么,大声且严厉的叫道:“你别顶我!艾瑞!”
艾瑞顿时勉强朝后挤了挤,“你别乱想!是后面的人在推我!”
“乱想什么?你可真恶心。”诺夫痛苦的叹了口气,这份工作干完了,他一定要辞职!一定要辞职!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明明已经起了个大早,准备好了酒水,谁能想到都已经到了快要开饭的时候,那个什么··什么鸟官竟然说临时想品尝一下莱纳斯湾的特产,这压根进都进不去,真该让那个鸟官品尝一下莱纳斯湾真正的特产酒——诺夫大爷的尿!
舞台正中央立着一个高瘦的男人,他就是那个不干事不知道干事苦的总管,可笑的是他竟然也满头大汗,或许是叫累了?只见他一眼扫过热气腾腾的会场,最终将厌烦至极的目光停在卡于过道里的两位送酒工身上,他焦急地跺了跺脚,脸上的表情极为狰狞,“啊!!!你们在那墨迹什么呢???”
兴许是狂躁在诺夫胸中积压了太久,他居然瞪着总管高声叫了回去,“这怎么进啊!!!”
即使他的声音在艾瑞耳中轰然作响,震得他瑟瑟发抖,可是那道叫喊穿过喧闹的人群,传到总管耳中时,也只剩下一些空有的气势而已。
不布置完二楼的场地,就不能让贵客们进入二楼,而送酒工被卡在那里,就无法布置完二楼的场地,这是一个死循环,一个让人头疼又无法改变的现实。
“姑娘们··对,就是你们,让开一条路吧,别被红酒脏了好看的衣服。”
“冷气,后台人员麻烦开一下冷气呀,这里好热啊。”
“把侧门打开,什么?没事,让你打开就打开。”
“在场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宴会马上就开始,如果各位等得不耐烦了,可以去那边的长廊欣赏一下壁画哦。”
仅仅只是四句话,无法控制的嘈杂会场一下子就井然有序起来,大批的人流开始涌入侧门,冷气的排放促使场内温度很快降低,挡在送酒工面前的姑娘们,急忙躲避那两只硕大的酒桶,很快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亨莱怎么什么人都请,难道这群人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吗?一进来就叽叽喳喳的,昨天前天没见过面吗?”
不知何时出现在总管身边的黑裙女人,深深瞥了一眼正在二楼横栏上微笑着注视她的亨莱,没好气的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