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十四年,夏侯烟七岁。
除了夏侯夫人给安排的琴棋书画四课外,她还特别喜欢跟在大哥二哥身后练剑。
夏侯将军反倒连连称好,笑着说,“这才是我们夏侯家的女儿啊。”
也允了她跟两个哥哥一起习武。
但前提是,女儿家的那些功课一样也不能落下。
夏侯烟自是也应了。
后来,夏侯将军也给夏侯烟制了一把桃木剑,让她跟着两个兄长学骑马,学射箭。
夏侯夫人成天担心她会磕着碰着。
但是无奈女儿坚持,也没有真的拦着不让去上课。
这天,容璟出宫来见她,她正好在马场挑自己的坐骑。
他便带着她策马奔了一会儿,在桃树下拴住了马。
问她,“在马背上的感觉怎么样?可还喜欢?”
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喜欢喜欢。”
容璟失笑,果真是夏侯家的女儿,生来就爱这些。
可是。
她开心了没一会儿,便耷拉着头,恹恹的。
容璟自是瞧见了,问,“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
模样逐渐长开的小俏脸皱成一团,声音都闷闷的,“娘亲说,烟儿都这般大了,要懂得男女有别,不得与七皇子再如从前那般亲密,会坏了烟儿的名声。”
她不会说谎,将自家娘亲说的话一股脑全倒腾出来了。
容璟蹙眉,连七皇子都叫上了?
古来虽有定,男主满七岁便不可与女眷同席。
虽说,烟儿也满了七岁。但,说到底,不过更多是因为他是七皇子,是天家皇室的人。
皇子与将军之后走得太近,终是不太妥。
“那,烟儿可是要疏离我?”
夏侯烟脸上的为难愈发深了,但她又不会说谎,摇头,“不想。”
闻言,容璟略显愉悦的勾了下唇角。
还好啊,没白对这个小姑娘那么好。
“那便不,为何这般为难?”
“可是。”夏侯烟抬头望他,他也正笑着看她,眼里噙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她都差点看呆了去。
身后的桃花树被微风带过,枝梢微微颤着,将粉红粉红的花瓣抖落了下来,落到两人的头上,肩上,脚旁,落了满地。
容璟伸手将不肯听话,缠在她发髻上的一片花瓣拂去,“可是什么?日后,在人前见了我便唤我为七皇子罢,人后嘛,随意你叫。你功课也不少,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再出来见你,信我,好不好?”
低低的气音,哄着般,让夏侯烟心里的焦躁消散了不少。
她重新展颜,“好。”
“那便说定了,你跟着哥哥们练习的时候,可当心些,莫伤了哪里,哥哥我可顾不上你。”
她心里最后一点情绪还是消失殆尽了,“好,烟儿知道了。那容哥哥也不要受伤,烟儿会担心的。”
……
容璟总有办法哄好这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小姑娘,尽管他们两人不经常见面,也不怎么熟稔。
但容哥哥在烟儿心中,就是无可替代。
同样,小烟儿在容璟心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尽管,小烟儿已经有两个哥哥宠着她了了,容璟也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
夏侯烟不肯回去那么早,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容璟是什么时候了。
容璟什么都依她,带着她又策马在山坡上跑了好一会儿。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掉转马头往马场去。
此前他在马场转过一次,里面的马儿都是为大楚将士所育养,性子刚烈,寻常男子都难以驯服一匹,更遑论夏侯小烟儿这一个小姑娘了。
他问,“方才烟儿可有看中的马儿了?”
夏侯烟摇头。
果然。
“无妨,慢慢来,找合适自己的坐骑大多讲究缘份。”容璟睁着一双无害的大眼睛,说的净是些糊弄人的话,“烟儿还小呢,学骑马也不急于这一时。”
夏侯烟不懂,“缘份是什么?那容哥哥的这匹大黑马也是缘份到了吗?”
当然不是,这匹马是实实在在的战马,性子烈得很,在他之前,也有许多人尝试去驯服它,结果都被它甩下了马背。
他花了两天时间,才让它那高傲的头颅为他低下,心甘情愿的认了他做主。
不过,这话可不能跟小丫头说。
他继续东掰西扯,“是啊,缘份到了,马儿自然就送上门来了。”
缘份是什么,容璟这十几年来都没体会过什么叫缘份,他怎的知道。
只是为了不让小姑娘今天回去为了找不到坐骑的事不高兴,才搬出了缘份这码事。
偏偏,夏侯烟最信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侯烟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也不懂什么叫缘份啊,但是容哥哥说了,要慢慢等。
她慢慢等便是了。
……
可话是这样说,那日夏侯烟回府的第二天,便有“缘份”找上门来了。
是容璟身边的人。
送来了一匹小白马,这白马不但血统纯正高贵,性子还温顺,正正合适夏侯烟。
夏侯烟更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说,这样她的坐骑就可以跟她一起长大了。还为其取了个名,“桃圆”。
问她是何意,她还装作深沉模样,说,“这是秘密。”
对此,夏侯将军和两个兄长都捶胸顿足,羞愧难当,竟忘了这茬,马场那些刚烈高大的战马根本就不适合他们家的小姑娘,他们居然还差人送她去挑选坐骑,糊涂啊!!!
还是容璟贴心。
顿时,我们的容七皇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容璟,在三位未来的重要人物的心中又添上了浓重的一笔,好感度蹭蹭蹭往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