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雍和殿外,冷风簌簌,零星雨点已经落下。
一层秋雨一层凉。
一年又是一年。
黄公公还是端坐麒麟神兽脚下,不慌不忙,接着自斟自饮一杯。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喝几杯。
二十步之外,站着三个人,三人合围之势。
“都死到临头,还装,装给谁看?”
“都道是黄总管气势如虹,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我帮你。”其中一人持剑,狞笑道。
“三位大宗师,就让小的喝完这一壶。”黄公公道,内心却在想,三祥公公赶紧像个办法,否则自己九死一生。
“你喝吧,就是大殿内三祥自己出来,也是死!”
其中一人仿佛看穿了黄公公的心思。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宫内歌声袅袅传出。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但黄公公还是感觉到好安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三祥还是没有出来。
大殿内,一派歌舞升平,还有大臣们,一个个过来给皇帝陛下敬酒。
众人都没有察觉,王大勇却看到了。
三祥太监抱在腹前的双手垂了下来,略微皱了皱眉头,随机恢复平静。
只是大殿之内,烛火开始摇动。
无风自动。
既然三祥公公没有出来,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拼拼命,瓦罐难免井口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也许今日老奴就要葬命于此了。
老黄觉得自己有些悲壮,不过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左手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甚至还咂巴了嘴,伸舌头把酒壶边的一滴酒也舔了干净。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多么想要活着。
左手轻轻放下酒壶,右手拿起镔铁拐杖,突然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有刀在手,人便猖狂,整个人的起势也突然陡增。
感谢各位让我饮完最后一壶,死而无憾!
来来来,各位不要手下留情,让黄某死个痛快!一声怪叫,就冲着拿剑的那位冲了过去。
这种级别的战斗,常人肉眼已经看不清楚,何况是黑夜。
老黄是酒品,持剑的黑衣人是大宗师。
只是偶尔能听到兵器触碰发出的叮当声。
剑气肆虐,在墙上瓦上留下斑斑伤痕。
垮塌一声,雍和殿的门窗被剑气斩碎。
“陛下,老奴有几位老朋友,出去会一会,您千万不要出去。”三祥公公抬起头来,目光清明,仿佛晚上可以看清一切,而事实上,他的确可以看清一切。
大殿外,黄公公已经右腿中剑。毕竟,他还么到大宗师的级别。
战斗,战斗会让人强大,那些整不死你的,都会让你变得更强。老黄目露兴奋之芒。他是一个太监,但此时,他更是一个武者。
对一个武者来说,死在更强者手中,也许是一种比较理想的死法,所谓死得其所,他此时视死如归。
更加可怕的是另外两位宗师文字纹丝未动,只是冷冷看着,就好像狮子看着羚羊,亦或者猫在看同伴戏耍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
大殿内歌舞突然停了下来,歌舞伎和一些文臣宫女太监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有人尖叫,有人躲在角落,武将们倒是镇定,这对于学武之人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王大勇依旧坐在角落夹菜吃肉喝酒,头也没抬。和叶就坐在王大勇不远处的台子上,太子也好奇地看着大殿外,他从没有见过宗师级别的战斗,就是九品高手,也如同云彩后的星辰,难得一见。
“不要慌张,都不要停,歌舞继续。”三祥太监道。
“外面有几只流浪狗乱叫,洒家出去看看就回,各位继续饮酒!”
丝竹声又开始响起。
门缓缓打开,三祥带来一阵风。
“三位别来无恙!”
“看来赵公公这些年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哪里,哪里,不知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三位宗师出山,这次来皇宫是为了什么?”
“有人要皇帝陛下的脑袋一用。”另一个黑衣人道。
“放肆,我看今个儿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留下吧。”
赵三祥挥手之间就打出三枚飞针,当然常人是看不到的。
这飞针极快,扬名天下的八位宗师之中,三祥公公的飞针代表了忠诚,也代表了死亡。这些年他隐居深宫之中,潜心武术修行,摸到了悟道的边缘。今日可趁此机,验证武学。
三打一,而丝毫不落下风。黄公公简单包扎了伤退,手持镔铁拐,站在大殿外观察。
众人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银针打到剑上的声响,还有衣服被风吹动的声响。那屋顶的琉璃瓦被雨水打湿极为湿滑,而这几位居然可以在其上来去如风,轻功已经远远超出常人所能想像的范围。
但纵然武功超群,以一敌三,时间一长,也难以招架。
三祥已然使出十成功力与三人缠斗,三人也是全力出击,三祥公共身中一掌一剑,那三人也是各有受伤。四人斗了片刻,各自默契跳出圈外。
“項鹏图,你已中我三针,冷应和,你中了四针,林道峰,你也中了两针,你们此时若是把手运气,尚能逼出银针,倘若不知死活,再与我战,怕是银针入心脉,要死在当场,一生武功化作飞灰!”
三人各自摸着身上银针所伤之处,银针早已在全身经脉中开始游走。
“三祥,你当真以为今日就来了我们三人?”林道峰将宝剑交至左手。
“早就听说三祥太监一手银针妙绝天下,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这声音从不远处大殿上传来。
三祥有种不妙的预感,今日我死则死矣,皇帝陛下怎么办?即使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他担心的还是皇帝。他向起自己当时年幼入宫,无依无靠,幸得皇帝收留,得以苟活。
那人从大殿上飘下来,仿佛一片雪花。
一席白衣白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
那人一直在暗处观察,而自己却毫无觉知,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
“大丈夫行走江湖,不知道前辈是哪位?”
“老夫翁道章,你可听说过?”
三祥公公面色凝重,他在年幼之时,就听闻白衣宗师名绝天下,按照年龄算来,这位如今早就过百,看对方神色,鹤发童颜,内力绝伦,自己不敌,如今身负重伤,随时一剑一掌,却都是极为凶险之处。
“我只盼着他们三个能把你制服,却没成想,你的武功已在他三人之上,这小小的飞针,取巧了些。老朽不服,你打来让老夫看看,如何?”
“这飞针攻其不备,前辈早有防备,晚辈依然受伤,怕是前辈即使胜我,也胜之不武!”
“如何能让你心服口服呢?”
“你我相聚百步,你若能在百步之外伤我,我便心服口服。”
三祥依然别无他法,只能故意刁难。
须知他本就是擅长暗器,如今二人相距百步,对方如果用暗器,是自己最有把握的事,除此之外,怕是别无他法。
“好,看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