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王获高声应了,颠颠地牵着黑马跟着江画进城,还不忘回头扔给年轻城卫吴三一个蔑视的眼神。
吴三气愤地瞪了王获一眼,转而看着小胡子队长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小胡子队长没好气道,“大老爷们儿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吴三咬了咬牙,心中定了不少,“队长,兄弟们,你们可看那汉子有些眼熟?”
“你是说......”旁边几个城卫若有所思,“经你这么一说,到真有几分眼熟,莫非还真是通缉犯?”
小胡子队长神经一紧,眼神凌厉的盯着吴三,“你可确定?在何处见过?”
“属,属下忘记了......”在自家队长欲要吃人的注视下,吴三结结巴巴解释道:“但,但属下,确,确实见那汉子眼熟,定,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小胡子队长眯着眸子,望着江画和王获远去的背影,面色逐渐狰狞,“吴三,去查。”呵,敢威胁老子!
“是,队长!”吴三神色一正,迅速领命而去。
“其他人,也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敢懈怠,呵......”小胡子队长扫了众人一眼,凡接触到自家队长眼神的城卫兵皆是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立刻整装立正,高声回道:“是!”
他们很清楚小胡子队长未说完的话是什么,若是谁敢懈怠,便是会被惩罚去兽训场,去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在那里受罚的人,至今从未有谁能完整的从那里走出来过。
江画二人赶至云阳城时本就临近黄昏,经城门口又被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云阳城内已经褪去喧嚣,路上行人也是不多。
但不知何故,云阳城内的客栈尽皆满客,王获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江画的脸色,想想之前在城门口吹的牛,王获恨不能钻地缝里去。
云阳城与济城相邻,作为从济城出来的土匪头子,王获也偷摸着来过几次,要说对云阳城有多熟悉,那倒是不至于,却也肯定比江画了解的多,为向江画表功,他早早许下了海口,如今,却是连一家普通的客栈都找不到,可不是太丢人?
江画无奈的看着低头不语的王获,“这就是你说的对云阳城甚是熟悉?”
“我,我也实在没想到,这,这竟赶上了云阳书院招生的时候啊。”王获也感到有些委屈,他一个土匪头子,便是以前没做土匪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云阳书院对他来说都是太过遥远的东西,又哪里会费心去了解呢?这可不就赶巧了嘛。
“罢了,再去那边看看,再找不到就只能露宿了。”江画想了想朝着城北而去,济城便在云阳城北方,便是找不到客栈,明儿也能一早就出发。
“好嘞,若我没记错的话,城北有一个小破庙,实在不行,也能将就一晚上。”王获立即兴奋的要带路,却接触到江画冷淡的眸子,瞬间禁了声,老老实实跟在江画身后。
如今新年刚过,云阳城四处都还挂着红纸糊的灯笼,倒是给这清冷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热闹,夜风刺骨,双手拢在袖子里的王获瑟缩着头,偷偷觑着江画的背影,一点艳色海棠花簪斜插在发髻中,黑色广袖长裙于猎猎夜风中肆意翻飞,只看着这单薄的衣裳,王获便觉着自己冷,偏这江姑娘竟是一点不觉得。
“这云阳书院每次招生都是这般?”再一次被告知客满之后,江画也忍不住心中生了怨念。
“这,我记得小时候我偶然遇上过一次云阳书院招生,好像没这么多人啊?”王获挠挠脑袋,颇有些困扰。
“罢了罢了,就去你说的那个小庙吧。”江画摆摆手,不再挣扎了。
放弃挣扎的二人很快就到了王获说的破庙,说是破庙,其实真算不上破,顶多就是有些老旧了,庙不大,江画也看不出来里面供奉的是哪路菩萨,但是打扫的倒还算干净,香案上还摆着一碟子焉了吧唧的水果和发硬的馒头,看样子还是有人偶尔来供奉的。
江画二人也没得挑,稍微拾掇一下,将就一晚上完全没问题。
只是这刚拾掇好,就有两人趁着夜色匆匆闯了进来,显然也是打算在此暂时落脚的,本就不大的小庙倒显得拥挤了。
一头闯进来的两人和江画以及满脸络腮胡子的王获打了个对面,顿时就愣住了。
王获也有些尴尬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人,笑也不是,招呼也不是,看着那两人脸上明显的惊恐之色,王获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江画,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江画在怔楞片刻之后,率先回神,笑着对杵在庙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两人招了招手,“李婶儿,阿景。”
听见江画的声音,受惊的李婶儿和李景可算压下了心中对土匪头子王获的惊恐,“江,江姑娘。”面上是镇定了,可这声音却还带着颤儿。
江画只得先吩咐王获在庙外候着,别吓着人。
王获不在,李婶儿和李景果然自在了不少,李婶儿长舒一口气,问道:“江姑娘怎在此,还,还和......”话未说尽,但江画明白李婶儿疑惑自己怎么会和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在一起,便就着王获的身份解释了一番,又说自己不识路,便雇了王获为自己带路。
“那**姐不怕他吗?”李景依偎在李婶儿的怀里,好奇地问江画。
“姐姐不怕,阿景也不要怕哦,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伤害阿景的。”江画哄着孩子。
李婶儿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道,大家都是不容易。”
江画也叹了口气,她在储心院呆了八年,对外界这八年的事情知之甚少,长鱼长花和她一般,只能偶尔从给她们送衣食的婆子哪里听得一嘴,可那婆子又哪里知道多少事情?所以,李婶儿感叹这世道不容易,江画也只能叹口气了。
“李婶儿来这儿是?”江画适时转移了话题。
“嗐,我这孙儿先天不足,自母胎出来便身带顽疾,身子是一日弱过一日,更是日日需要忍受刺骨之痛,孩子父母早亡,仅留这么一个孩子,我这些年散尽家财,带着孩子四处求医问药,却是毫无起色,我这老婆子苦啊,若是,若是......我可怎么有脸却见我那可怜的儿子媳妇。”
江画有些尴尬,本想转移李婶儿的注意力,哪想又勾起了一桩伤心事。
“前些日子,听说云阳城有名医圣手,对小儿病症很是拿手,蒙乡亲怜悯,借了银子上云阳城来,希望能够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儿。”李婶儿搂着李景哽咽。
“奶奶,不哭,阿景不痛痛。”李景拍着李婶儿的背,小心的安慰着。
江画无言地看着这一幕,李景面色比寻常孩子白上不少,总是带着羞怯的笑,却不知这孩子竟一直忍着病痛,即便是江画,也是难掩内心酸痛。
“李婶儿也莫要伤心,阿景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的。”突然,江画似是想起了什么,“李婶儿可有去过河盘镇的济世医馆?”
“济世医馆?”李婶儿想了想,随即点头道:“去过,去过,听闻济世医馆馆主医术高超,我也是去求了的,可是,那馆主却并不曾见我,直言道不会替我家孙儿医治。”想起往事,李婶儿情绪不高。
不救?俞遥虽高傲,却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江画对此疑惑不已,但是既然俞遥表示不救,她自是也不好再说,等以后见着俞遥再问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