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炼将风琴处理了之后,来到一间密室,打开后里面是一位桃花般明艳的女子,肖炼走到她身边,擦了擦她的眼泪:“女儿啊,都结束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女子有些苦涩又释然地笑笑:“爹,可是他们毁了我对人的信任,我再也不敢去爱慕什么人了。”
这人竟是那个说是已经死去的肖紫烟。
时间回到那个凌晨,肖紫烟面对父亲的追问和洞悉一切的眼神,终究还是选择妥协。
她苦笑着说:“终究还是瞒不过爹爹。实话和您说,我是自己不想活了。武方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若是真的要被他控制一生,女儿宁愿一死。”
肖紫烟从前也不是不喜欢武方年,那时候他还是一片赤诚,真心相待的少年心性。她只是想再等等,等他变得沉稳些。没想到却等来了爱情这样一个支离破碎、一片狼藉的结局。
现在想想那个真心爱着她的少年也许只是一种矛盾没有激化前的假象。她最恨欺骗和背叛,骨子里也有一些倔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命吗。
肖炼问道:“那你又为何非要成亲?”
肖紫烟叹了口气说:“父亲,我是真的想感受一下风光的出嫁。然后一直陪在您身边。而且,我也想用这最后的机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父亲疼我,而我实力不济,终究是父亲的软肋,我不希望父亲因为我做出什么违背道义和个人意愿的事。况且最近金陵城也不太平。”
“你是说那些少女离奇失踪的事情?”
肖紫烟点头:“我怎么说也是肖家的人,多少了解了一下那些少女的事情。她们因为身份低微,表现怪异,每次都是草草就了结,没有人深入调查,官府也只是封了口,不让大肆宣扬。
普通百姓将这事当成鬼神作祟,除了尽量将自己家的女孩子看紧些也没有别的法子。但是,您知道我素来爱看些杂七杂八的书,我看到过她们的情形和一些苗疆的传说类似,和新嫁娘有关系。”
肖炼有些沉重地说:“所以你还想着,若是在这天突然去世,不仅能让那个武方年没有好下场,还能帮我除掉弱点,也能让那些随意杀害少女的人被重视。说不定就会有人能找到凶手。”
肖紫烟点点头,看着肖炼有些不知所措。
肖炼沉默半晌,重重地叹息,用温柔的语气教导她:“紫烟啊,你永远不是我的弱点。而且你有事情要和爹商量啊,是不相信爹吗?”
他又安慰道:“没事,爹不怪你,还好现在还来得及。你是个好孩子,爹为你骄傲。不过有许多道理,爹从前都没教你,现在我教你第一条:我们牺牲要有价值,正直不是愚蠢,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
说完他就去和墨岚渊他们商议对策。
墨岚渊沉思了一下,建议:“其实紫烟姑娘的办法不错,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肖炼回答:“是这样没错,不过怎么让紫烟假死呢?”
墨岚渊想了想问云臻臻:“臻臻,你有什么办法吗,或者你有什么法子能弄到未央吗?”
最后,肖炼决定婚礼的新郎和武家家主由他们的人易容而成,从那以后杜与容就一直没怎么露面,负责帮助他们调查风向,偶尔浑水摸鱼,不让旁人看出破绽。
云臻臻那时正想着寻找假死药,玉言就凑了上来。她不管他是真的想要追姑娘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想多半会是后者。但是既然他们目的没有冲突,那她就笑纳了。
所以她向玉言索要了一份礼物:“短时间内能弄来未央吗?”
玉言轻笑:“包在我身上,自然是不会误事的。你放心,那个在金陵城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不抓出来,我夜里也感觉无法安眠啊。”
交易达成,皆大欢喜。
后来,云臻臻在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将未央交给她,让她在婚房中找机会服下。并且祝福她事事如意,能够心想事成。
肖紫烟道了谢,笑容满面地上了花轿,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当云臻臻他们在喜宴上插科打诨的时候,她悄悄地服下了未央,安静地躺在婚床之上,等候倦意涌上,然后她微笑着闭上眼,希望大梦初醒后,一切能如他们所愿。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那两个苗疆人被押走以后,他们请姚素问帮肖紫烟解了毒,然后一直安置在这间密室里。
肖紫烟听完了整个故事,只轻叹:“所以这世间,情之一字,当真伤人,哪来的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肖炼安慰她:“紫烟不要这么想,不能因噎废食啊。你还年轻,有那么漫长的岁月呢。”
肖紫烟笑得如同从前一样的灼灼其华:“紫烟知道,而且这世间又不全是儿女情长,紫烟还可以和爹爹一起支撑肖家,坚守江湖道义。”
她的话柔美而坚定,但眼眸深处,到底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寂寥和怅然。
接下来还要善后,毕竟他们这出戏唱的太大,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云臻臻请新月轩的说书人将当事人的真名隐去,然后让他挑挑拣拣宣讲出去。那位大叔想象力丰富又口齿伶俐,一番添油加醋,这一段俨然成为金陵城风靡一时的奇情故事。
除了被那些神秘诡异的苗疆秘术吸引,大家也开始议论起故事里的主人公。
肖家接下来就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公之于众,肖炼还当众向各位来访的宾客赔罪道歉,并送了他们一些赔礼。而对金陵百姓表示会为那些小姑娘多做善事祈福。
和那说书的故事一对上,倒没有人指责他们,大家都说肖家紫烟有情有义,那些小姑娘真是可怜,武方年和吴德明被骂的狗血淋头。而肖家的好名声也是再次被传扬开来。
有许多达官贵人趁此上门,说那既然一切都是假的,自然算不得数,他们愿意用大礼迎娶肖紫烟。肖家以紫烟情伤未愈为由,全部推辞掉了。
肖紫烟和云臻臻来到一片新建的坟地,那些小姑娘早已不知被丢在哪里,而她们只能帮着立了一些衣冠冢。
云臻臻无奈地说:“死者已矣,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何况她们的家人也未必有多忧伤,若是她们不是被草草葬掉,也许还有活路。”
肖紫烟坚定地说:“从前我有时会怨恨阿爹总是忙着铲奸除恶,不陪着我,现在我却是想通了。人心难测,命途多舛,我辈只有挺身而出,尽力减少这种悲剧的发生。”
肖紫烟边烧纸边对云臻臻说:“可惜整件事里,只有那些小姑娘最是无辜可怜。”
是啊,因为在更大的风云里,她们不过是被波及的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