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并没有你思考得那么深远。”白尼最后说，“但我仍然只想先去验证鲁诺的公式，因为那预言迫在眉睫，关乎我们的生存，只有先生存，才能去思考，不是吗？”
“你说得的确没错。”嘉莉注视着白尼，“人总是要先活下去……那我们就带着各自的目的去那个地方瞧瞧吧！”
“可是罗伊呢？”白尼问。
“我说过了，不行！”
实际上，如果让罗伊同行，白尼心里也有深深的担忧，因为嘉莉不仅身份存疑，而且口无遮拦，他俩之间必然会针锋相对，而结局指定对嘉莉十分不利，甚至可能危机他的生命。可他转念一想，如果罗伊真的加入了，也许从极东地区回来后，迎接他们的会是英雄凯旋的礼遇，而不是众人的另类目光和避而远之。想到这里，他向面前的人问道：“嘉莉，你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观点曾对别人提起过吗？”
“当然没有，就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看过鲁诺的卷宗一样。”嘉莉说，“也许你的行为让我对你有种信任感，我知道我们是同路，我可不傻，面对其他人我当然会选择闭嘴。”
“那就好！”白尼说，“听着嘉莉，你是否想过，我们从极东地区回到帝都后，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我想那时我们会被当成异类甚至异教徒，我们会被孤立甚至去坐牢。是的，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被烧死的科学院院士就总是往极东地区去，那里可不是人们该去的地方。”
“你害怕为真理现身吗？”嘉莉问。
“当然不，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就白白为真理现身，那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白尼说，“你刚才也说，不论怎样，人总是要先活下去，对吧？”
嘉莉望着白尼，他的内心越发觉得这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是个十分可靠的同伴。他点点头，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带着罗伊同行。”白尼说。他看到这次嘉莉并没有急于否定自己，便觉得这个想法有了胜算。
“想想吧！”他继续说道，“年轻的大主教为了发现谷神播撒的新世界而前往极东地区，并叫了两位科学院的好友同行，人们不仅不会把我们当成异教徒，反而会认为我们是教会的英雄。”
“你这是在利用他。”嘉莉虽然露出了些许赞同的神色，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不，他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利用他。”白尼耐心地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罗伊是个求知欲极强的主教，和你我一样，十分另类，哈，请原谅我这么讲。也许科学真的会打动他，让他成为一个愿意追求科学真理的主教。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灾难的源头和解决的办法，我们总得先让人们相信我们的话，而获得谷神教的信任是再好不过的。”
嘉莉沉默良久，他已经完全赞同了这个男人的观点，可他仍然担忧地说：“也许吧！可想让一个主教完全信仰科学，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们面对自己信仰的谷神时。”
的确，白尼想起就在前一天傍晚，他与罗伊同样商量着启程东去的计划，他们交谈了一路，兴致勃勃。然而，从他们迈进教廷的那一刻起，罗伊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再跟他讨论此事了。在整个祈福夜的仪式中，罗伊都表现得恭恭敬敬，和其他主教别无二致，就连在教廷的晚宴上，他都对涉及东去的计划避而不谈。此刻，罗伊的话再次萦绕白尼的脑海：“我已经告诉你了，在教廷外跟你说话会方便些”……“教廷是个圣地，神在那里看着我们”。
管他呢！白尼努力让自己乐观起来，他对嘉莉说：“事情也许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你瞧，至少我们三个的组合挺像样，我和罗伊需要你的智慧，你和罗伊也许需要我的力气，而我和你也许需要罗伊这个再好不过的‘人质’，让我们返程后不至于落进大牢里。”
嘉莉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科学院的假期开始后不久，这个奇怪的年轻队伍从沙岭出发，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向东启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