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终日被恐惧笼罩。在儿子的再三劝说下,老主教终于同意与白尼见上一面。白尼为了见到老主教,早已三番五次托人捎信给罗伊,他甚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用颤颤巍巍的手写成了小册子带给自己的主教朋友。当与老主教最终会面时,白尼虽然依旧只能半卧在床上,但说起话来却已清晰了许多。
“我们看了你的计划,你是说用火药让那个火山喷发?”罗伊在父亲身旁急切地问。
看到白尼点头,老主教依旧不动声色。
“为什么呢?这太危险了!”罗伊继续说道。
“为了逃跑!”白尼撇了一眼老主教,看到他的脸上愁云密布,没有任何光彩。白尼不由在心里感慨,不知不觉老主教也到了风烛残年,而正在失去控制的地母人民更让这个老人心力憔悴。白尼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全身的神经仍然无时无刻不在奇怪地抽动,他的痛苦无法言说。此刻,他尽力集中精神,虽然带着深沉的不安,但他认定这个时候正是说服这位老者的最佳时机。
“孩子,你应当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像你的父亲一样。”老人终于讲话了。
“主教大人,请相信我,那颗飞星只不过是太阳的一颗伴星,大概每隔上1800年,它就会与我们的谷神擦肩而过。”白尼说着,用手在被子上画着圈,“这个是谷神星,这个是那蓝色飞星,瞧,这是地母。两星擦肩而过的时候,如果地母夹在中间,我们很可能被两边的引力撕裂,就这么简单啊!这就是我们的危险,曾经的老教义上说过的震撼天地的大地震,您还记得吗?”
“可你在笔记里说,我们可以点燃西侧的火山,让地母减速,这样可以让我们在那个时候更接近谷神,就那么躲过一劫,不是吗?”罗伊说。
“不,我们不能那样做。相反,我们要提高地母围绕谷神的旋转速度。”白尼停顿下来,喘了喘气,他一半是真的累了,一半是在故意显示自己还有病在身,人总有怜悯之心,而对病人的同情往往能让对方更易接受自己的观点。
“我知道你们会问为什么。”他接着说,继续用手指在被子上画,“如果我们通过两星之间的速度太慢,那么我们经历危险的时间就会更长,那样的话危险自然就更大!这就好比两个方向都有一支利箭射向你,你要做的当然是跑得越快越好!”
罗伊露出了他一贯的信任白尼的眼神,而老主教也微微点了点头。老者心中明白事情重大,并且他自己还并不能完全信任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像当初他始终也没有完全相信过白老一样。
“孩子,这件事不仅对教会,对整个地母人民来说都十分重大。我看了你的计划,看上去我们要用掉全地母一大半的火药,这实在太过危险!”老主教忧虑地抬眼看看面前的年轻人,“你需要得到教会一半以上的主教的信任。”
白尼早就想到了法子,他十分悲伤且无助地看了看老主教和罗伊,而后又闭上眼喘了会儿粗气,好一会儿才又睁开双眼,他指了指枕边的柜子,罗伊从那里拿出一叠图纸。
“蓝色飞星将会成周期出现在天上,我已经计算出它每天的位置,这是最近的,包括即将到来的三个多月。你们走后我会继续计算更长时间的情况。你们看吧,里面标清了它出现和消失的时间、位置、大小变化。主教大人,请您让主教们看一看,并对他们解释我们面临的危险。如果我的这些推测是对的,恳请主教们尽快着手拯救我们的地母!”
那一天,当罗伊最后搀起父亲的时候,白尼听到了老主教慈祥的声音:“孩子,不论事成与否,感谢你对谷神的忠诚,愿谷神保佑你恢复健康!”而后,他望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在白尼的心中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他此刻就在那黑洞的中心。他在心中默念:“亲爱的两位,我为何要欺骗你们。我会成为这段文明最后一个罪人。”
而今,经历了长时间的准备之后,远处终于传来明亮的火光,不一会儿那隆隆的声响似乎也能传到这里。三个月,围绕火蛇山方圆100公里的人全部举家西进。而在极东沙漠里生活的那一小群人,也早已在更深的洞穴中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