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呢?离行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萧玉儿心中万分的着急,她没有想到白子居会来救自己,她不想让他为了自己牺牲。
“皇上,能否让我的父亲上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他说。”忽然萧玉儿转向旁边坐着的殷若说。
“去请晋国公上来。”殷若对身边的一个人说。
年过花甲的萧天佑迈着沉重的步子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自己的女儿跟前,泪在他浑浊的眼睛里打转。
“父亲不要难过,女儿来生再孝敬您!”萧玉儿悲痛的说着,然后一把搂住了自己的父亲。就在她搂住自己父亲的那一刹那她贴在了父亲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父亲,白子居在底下,您一定要劝阻他。”
萧天佑毕竟一生为官,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只是和女子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依依不舍的颤颤巍巍的走下了台去。
萧玉儿看到走下去的父亲跟自己的哥哥说了两句,哥哥便走向了白子居那边。她哥哥很迅速的找到了白子居,然后便开始劝说白子居,可是白子居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哥哥拉他,他也不走,萧玉儿心中又急切了起来。
眼看行刑的时间就要到了,萧玉儿再没有什么办法了。一切就听天由命吧,萧玉儿闭上了眼睛。就在紧要的关头,闭上眼睛的萧玉儿又听到一阵人群的骚乱。萧玉儿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儿子殷继业正带着一群人分开了人群走了过来。
萧玉儿看到儿子的到来既高兴又担忧,她正想等儿子过来嘱咐他几句,却只见自己的儿子对她笑了一下,然后便快步的向她的丈夫那边走去。萧玉儿看到儿子走到丈夫的跟前行了个礼便跟丈夫说起话来,丈夫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过了一会丈夫又将行刑官刑部尚书叫了过去交代了些什么。
只见那刑部尚书听完了皇上的话之后便走到了台上对着底下说:“巫蛊案的真凶已被抓获,皇后是被奸人陷害的……”
刑部尚书还没说话,底下的人就沸腾了起来,他们纷纷鼓掌欢呼。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幸运,萧玉儿却没有立刻高兴起来,她总觉得事情来的蹊跷。人群渐渐的散去了,殷若也带着人离开了,萧玉儿立刻走过去问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母亲回到宫中再说吧。”殷继业面对母亲的追问面露难色的说。
等回到了坤玉宫中,殷继业屏退的左右然后才跟他母亲说明了一切。原来殷继业早在三个时辰之前就回到了宫中,因为没弄清楚情况他就到坤玉宫中来找母亲的贴身丫鬟小红。小红哭泣的向他说明了一切,然后还向他说出了一个拯救他母亲的方法,那就是用她自己去代替萧玉儿。
“业儿,你为什么不阻止小红,难道为了救母亲就可以牺牲了别人吗?”从未对她的儿子发过火的萧玉儿听完火冒三丈。她没有想到小红会代自己受过,她也不忍让小红代自己受过,小红从小就在她的身边了,她已然将她当做自己的家人看待了。
“小红她是自愿的,况且也只有这样才能救母亲您了。”殷继业也很无奈,因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救他的母亲了,他只能同意小红的建议。
“你这样做跟那些陷害母亲的人有何区别,快随母亲去向你父皇说清楚。”萧玉儿坚持不同让小红代替自己去受过。
“母亲!您别去了,小红早知道您会这么做了。她已经……”殷继业看这母亲愤怒而悲切的眼神不敢再往下讲了。
萧玉儿无力的坐了下来,她知道他的儿子要说什么。自从进宫以来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不该死去的人死去,现在竟然让一个那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为自己死去了,她虽贵为皇后却无能为力。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累的都不想再起来了,也许死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可是小红已经为自己牺牲了,自己又怎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去呐。无论是多大的煎熬都必须要走下去,为了小红,为了她的家人,为了那些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为了黎明百姓都必须走下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母亲您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殷继业看着一言不发的母亲,心中也悲伤了起来。
“业儿,母亲没事。无论你将来做了什么你都要记住:不要随随便便的去伤害任何一个生命。”萧玉儿似乎感觉到她不能改变什么了,她只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母亲,业儿会记住的。”殷继业乖巧的说到。
“业儿,你快快回去边关吧。”萧玉儿看着这个仁厚乖巧的孩子已经冷了心中稍微有了一点温暖。
“母亲,孩儿想多陪陪您。”殷继业看着心力憔悴的母亲非常的不放心。
“业儿,母亲没事,你快回去吧,听母亲的话。”萧玉儿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殷继业也不敢再忍萧玉儿不高兴了,立刻启程回去边关了。
在送自己的儿子离开了之后,萧玉儿派人通过各种关系将小红的尸体要了回来,又秘密的叫人把小红的尸体送回了自己的家,安葬在了自己家的祖坟里。她将自己能为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孤苦的女子所能做的一切都做了。从这以后萧玉儿再也不去过问自己丈夫的事情了,对后宫的事情也是能忍则忍了。她整日的就是去找陈宣蓉等一些与她想好的嫔妃们弹琴吟诗,自己生死的一关和小红的替死让她有些消沉了。
殷若有些恼火,他不相信这件事情会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做的,就像他当初不相信是自己的妻子做的一样,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状态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了,而且他儿子还带来了边关将军们为自己的妻子的求情信,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压力,他只能就这样顺水推舟的处理了。
事情的处理并没有让殷若能安静下来,民间数年来对殷若的积怨也因为这次皇后被冤的事情终于爆发了,有不少的民间组织公开起来反对殷若,这让殷若十分的头疼。更让殷若烦恼的是缺少了萧玉儿的严格管理,他庞大的后宫中的争斗也愈演愈烈了。国乱、家乱!重大的压力让长期因风花雪月虚耗过度的殷若终于受不住病了。可是殷若并没有躺下来休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来自四方的危险了。他只能带病处理朝政,他不能让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受到威胁。
萧玉儿看到殷若这样,心中又不由的生出一丝的同情,她能体会到丈夫的不易,毕竟这么多年她是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走过来,想到这里她心中对殷若的一些埋怨也渐渐的减少了。萧玉儿又渐渐的开始对后宫加强管理了,也经常的去关心自己的丈夫了。
这一日,萧玉儿去御书房看望自己的丈夫。一进门萧玉儿惊了一下,她看到一个白衣的年轻正在跟自己的丈夫商量着什么,他侃侃而谈、手舞足蹈、毫无顾忌。那一身的白衣,那侃侃而谈的样子好熟悉的感觉!瞬间的错觉之后萧玉儿向殷若请安。
“下官侍中侍郎宋子爵拜见皇后!”在她向殷若请完安之后,那年轻的官员便站起来向她请安。她这才看清楚了那叫宋子爵的年轻官员的脸,俊朗严肃的脸庞,桀骜不驯的眼神,跟当年的白子居简直是一模一样。萧玉儿又是一阵错觉,她回忆起了白子居心中又不禁的有些伤神。
“免礼吧!”片刻的沉寂后萧玉儿对宋子爵说。
“皇上,我们刚才说到了……”那宋子爵也不理她继续的跟殷若说了起来。殷若仿佛也听的出神,竟把萧玉儿给晾在了那里了。
萧玉儿对这个极似白子居的宋子爵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于是她就在旁边的座位上静静的坐下来听着宋子爵和丈夫的对话。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在听着面前两人的对话过程中萧玉儿感觉到这个宋子爵的才华完全不比当年的白子居差,萧玉儿越来越欣赏他了。
“皇上该服药了。”待他们谈话结束之后,萧玉儿才起来对殷若说。
“哦,我与宋爱卿谈的正欢,倒把玉儿给冷落了啊。”殷若这才想起了萧玉儿在旁边。
萧玉儿很开心,眼前的这一切正是她多年来所期望的。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萧玉儿的脑中,萧玉儿又有点紧张了起来,她又有些担心起这个年轻人的命运了。
“皇上、皇后,下官先行告退了。”
“恩,爱卿的提议朕会认真考虑的。”殷若喝了一口极苦的汤药,脸上却依然是十分的高兴,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宋子爵。
“恭喜皇上。”待宋子爵退下之后萧玉儿莫名的说。
“嗯?玉儿为何这么说?”殷若饶有滋味的品尝着苦药。
“自古贤君才能得贤臣相辅,此见皇上乃圣明贤君啊。”萧玉儿含蓄的把宋子爵夸了一番。
“额,哈哈!”殷若也高兴的笑了。
自那以后萧玉儿更常去御书房给皇上送药,也便经常的见到宋子爵。萧玉儿经常不失时机的夸赞宋子爵,殷若便更加的信任他了,萧玉儿跟宋子爵的关系也变的很好。每每殷若到萧玉儿宫中走动的时候,萧玉儿也会叫来宋子爵,君、后、臣三人除了谈论政事还在一起研习诗词音律相处的十分的融洽。
可惜这样的好景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萧玉儿的担心终于不幸的又成为了现实,二十年前的那一幕惨剧又发生了。宫中萧玉儿的对立势力又开始传播皇后萧玉儿跟侍中侍郎宋子爵有暧昧关系谣言,朝中那些谄媚的、不法的官员看到皇上跟侍中侍郎如此的亲近,也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于是纷纷响应这样的传言开始向殷若进谏贬黜宋子爵。殷若当然是不相信这样的传言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跟宋子爵并没有什么,而且他也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才寻得的一位能臣,然而传言日益盛行,进谏声也每日不断,殷若陷入了两难。
“皇上还是罢除了宋子爵吧!”这一次萧玉儿却主动的提出了要殷若罢除宋子爵。
“玉儿为何这么说?”殷若有点吃惊的看着萧玉儿,仿佛又点不认识她了。
“我知皇上疼惜才能,只是长期下去必会为一些不轨之人带来借口,到时候可就更麻烦了。”萧玉儿万般无奈地说。
殷若听着萧玉儿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害怕了,民间已有不少的反对他的组织在活动了,现在宫中、朝中又有很多的人对他存在怨言,如果再不控制这个局面的话,怕真的是难以收拾了。
殷若在万般无奈之下下诏贬谪宋子爵,但殷若还是爱惜宋子爵因此并没有将他贬往艰苦的边区,而是贬他去江南吴州。在宋子爵去往吴州之前殷若还在坤玉宫中召见了他一次。
“爱卿此去,朕实是万般无奈,爱卿莫怪。”殷若有些无力的说到,以前的那种自信全然没有了。
“皇上、皇后对臣的厚爱臣怎能不知,臣定不会辜负皇上、皇后的。”宋子爵知道皇上将自己贬往江南吴州已经是对自己的厚爱了。
“他日朕稳定了局面一定会再将爱卿召回的。”殷若亲自给宋子爵斟了一杯酒许诺道。
宋子爵看到皇上对自己如此的信任本来有些惆怅的目光变的坚定了“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会竭尽所能,臣这就告退了。”宋子爵喝下了皇上亲自给他斟的送行酒,转身决然而去。
萧玉儿一直没有说话,望着那意气奋发的远处的少年,她心中感慨万分。这样变幻无常的局势又是谁能控制的呐,即使是他的丈夫万人之上的皇帝有时候也是无奈的。故人已远处,相见是何年?只怕相见也是物是人非啊!
殷若送走了宋子爵之后便专心的开始整治朝政,然而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他亲手埋下的祸根已经生根发芽了。随着民间的怨声载道,那些他们任命在各地的羽翼丰满的亲信们也开始渐渐的不听他的了,云州、平洲几个地方相继的发生了叛乱,还好镇守军事重地的幽州刺史上官宇对他还是很忠心,殷若的调兵也十分的顺利,很快的就把这几处的叛乱给平定了。
随着叛乱事情的发生,殷若也感觉到了那些曾经的亲信们已经不再可靠了,他必须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跟换了。殷若不再对任何外人信任了,他想用他的儿子们去镇守重要的城镇。可他的儿子除了萧玉儿给他生的大儿子殷继业已经二十岁也在外锻炼了多年尚可担当重任,其他的儿子都还很小,有的甚至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别说担当什么重任了,就连自己也需要别人的照顾。殷若万般无奈,这时候萧玉儿向他建议启用先帝的旧臣的子孙们,殷若见那么被他罢除到闲职上的旧臣们一直也没有什么怨言还是很忠心与他,于是就同意了萧玉儿的意见。
随即殷若下诏册封他二十岁的大儿子殷继业为晋王,镇守西北边关并统领西北十州的兵权,再将萧天佑、上官固等老臣的儿子们从不重要的职位调升上来充任各重要州县的刺史。由于人手本来就很紧张,一些对殷若一直很忠心的州刺史就没有被跟换,像幽州刺史上官宇就还被留在了原职位。一切布置完毕了之后,殷若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