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个不良人,气度举止却是不错。”
苏伯庸这时手捻白须,点头道:“辰儿啊,这人你选得很好,诗作也是你准备的?”
苏辰赶紧满脸堆笑,邀功道:“城西夫子庙何秀才亲笔,韵脚绝无问题,我足足给了他十两润笔费呢。”
苏家擂台选婿,本就是走走过场。
可悠悠之口,还是要堵。
总不能太难看!
见一切安排妥当,苏伯庸拿起茶盏,悠悠道:“江凡,你可以开始了,若是真能做到三应,算你胜出,不必再比。”
江凡看着堂内,宾客尽欢,推杯换盏。
唯有苏晚晴一家坐在角落。
仿佛被人遗忘。
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他冷冷一笑,薄唇轻启!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话音一落,堂内之人,都是眼睛一亮。
就连苏伯庸都微微额首,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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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就有寓意,可谓是大开大合。
不错!
唯有苏辰脸色一僵。
这诗……
不对啊。
江凡这时上前一步,直视老迈的苏伯庸。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苏伯庸茶盏放在唇边,刚抿了一口,突然一愣。
这诗……
怎么有点不对味?
江凡扫视堂内之人,锦衣玉食,曲意逢迎。
冰冷的腔调,传播整个苏府。
“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一首诗言罢,苏府之内鸦雀无声。
面面相觑!
那一字一句,都是无情的嘲笑。
应情,应景,应人。
而那一个个字,砸在苏晚晴的心头。
让她眼眶微红,泪水满眼。
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苏晚晴低声叨念着这两句。
不正是她家中巨变之后,这几年的人生写照吗?
江凡这时目光如电,看向苏辰。
“这诗,应情,应景,应人否?”
苏辰面色苍白,冷汗淋漓!
他敢对天发誓,这诗绝不是他送给江凡的。
当啷……
苏伯庸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
四分五裂。
堂内之人无不是倒吸了口凉气。
大气都不敢出!
苏伯庸目光冰冷,看着苏辰。
“这就是你选的诗,果然应情,应景,应人啊。”
扑通一声……
苏辰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爷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苏伯庸须发俱颤,沉声喝道:“看看你做的好事,丢尽了苏家的脸面。”
苏辰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吭声。
今天这事他办砸了。
已经给老爷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再多嘴,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该死的不良人!
苏府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苏伯庸摔了茶盏,显然已经怒极。
他是否会迁怒于这个不良人呢?
有些人甚至已经向江凡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不管这诗是谁做的。
苏伯庸都不可能放过他吧。
人家说到底还是老爷子最疼的孙子,而你却是那诵诗人。
你这不是找死吗?
然而……
擂台之上。
江凡依旧是风轻云淡。
负手而立!
只是一诗言罢,气场已然不同。
身姿凛凛,宛如山岳。
俯览众生!
大赵朝以文治国,文人地位极高。
台下之人都以为江凡这诗是苏辰给的。
可是台上的这些陪选者却都知道,这诗完全是这位大神妙语天成。
得罪一个商人,只是钱财的问题。
而得罪一个文人,却是脑袋的问题。
文人不是做官的,就是做官的亲戚。
傻子都知道!
哪怕他是一个不良人!
而更要命的是,那人无意间露出了腰间玉佩。
雕着五爪金龙!
龙啊!
还是五爪!
是一般人敢用的吗?
无形的压力顿时压迫了下来。
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擂台。
每个陪选者都是如芒在背,战栗不安。
冷汗淋漓!
扑通……
那名老童生最有见识,率先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他小声求饶道:“大人,饶命!”
这……
诡异的场景,让苏府内哗然声四起。
这擂台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老童生怎么好端端的就跪下了?
老童生却是心里发苦。
一个人三步成诗,而且颇有章法。
应情,应景,应人!
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
这不但需要学识,还要有急智和胆识。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文人!
文曲下凡,也不过如此。
“还傻愣着干什么?要想活命,统统给我跪下。”
这些陪选者,本来就是在一起混饭吃的小团体。
坑蒙拐骗,什么都做。
如今狗头军师发话,他们再反应不过来,那就白在‘江湖’上混了。
扑通,扑通,扑通……
眨眼间,擂台上跪了一片。
全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时一阵清风吹入堂内,满堂宾客风中凌乱。
这又是什么情况?
候选人集体发病?
魔怔了?
苏伯庸险些气晕,厉声道:“苏辰,这也是你搞的鬼?”
苏辰满脸是汗,瞠目结舌。
他这时都要哭了。
他只是让这些人演演戏。
哪里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江凡这时俯视着跪倒在地上的陪选者。
一群人渣而已,不值得斤斤计较。
“滚吧!”江凡目光一寒,沉声喝道。
一众陪选者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滚到了台下。
堂内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满头雾水地看着这一幕。
“喂,你们怎么都跑了?”
苏辰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呼喝。
这些花钱雇来的厮混汉,怎么一点都不靠谱?
而那些翻滚下台的人,哪敢久留。
苏辰虽然给钱,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堂内之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有苏晚晴看着台上那人,目光闪动。
刚才江凡那一声沉喝,她看在了眼里。
这就是书上说的大将军不动如山,气若雷霆吗?
苏晚晴眨眨眼睛,旋即又是苦笑。
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个西北归来的不良人。
怎会有那种大将风采?
或许……
或许是台上的人,对一个曾经犯过死罪的人心有畏惧吧。
苏伯庸雷霆震怒,脸色发紫。
他指着苏友文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你养的好儿子啊。”
苏伯庸实在是没有脸面再坐下去,拂袖而去。
“我不管了,你给我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