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的房内满是浓厚的酒气,屋内地板上横七竖八撒了一地的空酒坛以及酒坛碎片。太师椅上,一个修长的身躯慵懒的斜躺着,雪白的衣袍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随意的垂落下来,挡住了男子俊朗的容颜。
“惜儿不要走!”急切的呼唤自男子漂亮的薄唇中溢出,随即,他张开了眼,深邃的目光慢慢的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从梦中惊醒!
窗外的阳光温和,带着暖暖的温度洒在了慕容寒箫的身上,他仿佛又活了过来,思维瞬间清晰如常。他揉了揉眉心,不觉后悔起昨夜的消沉,以酒消愁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导致了今晨的头痛欲裂!
淳于若惜!安平公主!他喃喃反复叨念着这两个称呼,少年时那张机灵可爱的脸和如今依旧娇俏可人的容颜渐渐重叠在一起,慕容寒箫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胀满感!少年时懵懂颇有好感的对象,那个后来他一直心存悔意的对象,和如今这个他坚定的想要牵手走完余生的人竟是同一个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啊!所以,他慕容寒箫怎么可以如此轻而易举便放弃认输呢?!幸福向来是靠自己争取的,只要她还没有成亲,他就有机会不是吗?!他堂堂云尤国王爷,也算是文武双全,比起君离尘那家伙没有一丝一毫逊色,他为何要不战而退呢?!他目前输给的不过是时间而已,如果当初没有他误以为她已经意外丧生的话,那么君离尘是没有机会插足的,而他和她早已经是一对情深伉俪了吧!越是思量越是觉得君离尘倒成了插足的第三者,既然君离尘他可以夺人所爱,那么他又何必要放手相让呢!
想起昨天的落荒而逃,慕容寒箫心下顿觉羞愧不已,那样懦弱的行为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君离尘得意的笑脸浮现在眼前,慕容寒箫不觉跳了起来,他现在该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阻止君离尘迎亲的花轿,他绝不能让他带走他的惜儿!来不及梳洗,只随手抓了一件干净的衣袍匆匆往身上一套,健步如飞的往王府大门外跑去。
然而,等他一阵风似的到达安平医馆时,才发觉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君离尘的身影没有出现,预期的花轿也没有出现,更令人意外的是安平医馆一片静寂,半个人影也没有,他的惜儿连同她的丫环也一并消失了!
慕容寒箫懵了,他们这是计划好的吗?为了不受打扰顺利成亲故意连夜搬走了吗?当这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时,慕容寒箫立刻又恐慌起来,惜儿,不要这样残忍,连一丝努力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他在心底呐喊着,毫无头绪的在院内四处找寻,他的惜儿不可能这么狠心对待他的!他甚至闻到了熟悉的兰花香气,空气中满是惜儿的味道,她一定就在附近,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离开的!
当阳光渐渐失去热度,月儿悄悄洒下一地清冷时,所有的幻想如同泡沫般随风飘散无踪!慕容寒箫不得不面对人去楼空的事实,一种蚀骨的冰冷攫住了他所有的感知,他的惜儿真的狠心抛下他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无力的游走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往贝若惜的房间迈去,仿佛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无尽的窒息感包裹得他再次失去了思考能力,颓然坐在桌前盯着那张他和她亲密无间的画像,一动不动,什么也没想只呆呆的凝视着,时间就这么在静默中流逝。
街上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窗外夜色正浓。
“王爷!”门外响亮的声音打破了静默。
“什么事?”慕容寒箫回神,平静的回应了一句,心下暗思,一定是什么紧急事务,否则贴身侍卫断不可能擅自跑来这里寻人。
“有人飞匕传书至王府,还请王爷过目!”侍卫到底是训练有素,声音亦是冷静,听不出什么端倪。
慕容寒箫跨出门外,扫视了侍卫一眼,挥手示意道:“念!”
侍卫顿了顿,没有遵从命令,却上前一步递上书信,连同那匕首一起恭敬的端举在慕容寒箫眼前:“还是请王爷亲自过目吧!”
慕容寒箫心下一沉,侍卫的迟疑让他担忧,想来是出什么大事了!迅速抓过信来,打开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速至秋枫林,惜儿有难!”短短的几个字,足以令他方寸大乱!
“传其他近身侍卫,一起随我前往秋枫林!”慕容寒箫来不及思量,人已经如风一般飘远,只留下简短的指令在空中萦绕。
“可是王爷,秋枫林并非我国土,这样私闯怕是不好吧!”侍卫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冷静睿智的王爷下达的命令!
“用用脑子,没让你们打着王室的旗号招摇!微服出巡不懂吗?”第一次,慕容寒箫用这样不削的口吻同他的贴身侍卫说话。
“额......”侍卫这才反应过来,云尤国和风定国民间交往甚多,所以两国老百姓是可以自由来往的,只是朝廷之间的官员出使才需要对方的批文而已!看来他们的王爷并没有失去理智!是他自己的思维迟钝几步而已!
熟睡中的大街,寂静祥和。几道黑影伴随着马蹄疾飞声,在清冷的月色中一闪而过,往城外风定国的方向急速而去。某条暗巷中,有半个身影悄悄探出,紧紧盯着那几道飞驰而去人马,半晌未动。直到那几道人马消失在城门之外,探看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君大哥!”探看者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动了几下,回头发现扯住他的人一身夜行衣,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君大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紫儿!不是让你赶快去追你家小姐的吗?!为什么还跟着我!”心知她指的是他飞匕传书至安平医馆无果又转而传书至箫王府一事,君离尘大有心事被人看透的窘迫,心头随即不悦,语气也跟着露出几分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