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担心你!”紫儿不敢抬头,已是鼓足了勇气才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虽然音量细若蚊蝇,可是在如此寂静的深夜,却显得格外响亮清晰。
“你......”君离尘微微停顿,看着紫儿双手相互交错,一会儿十指交缠,一会儿又用力绞着衣角,分明是女儿家害羞紧张的模样,虽是月色朦胧,君离尘仿佛却能看清她脸色羞红的娇态,心下暗叹真是造物弄人!他喜欢的人有了心上人,而喜欢他的人他却不动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酸涩的感觉顿时沾满心头,君离尘不忍再对她恶言相向,于是放柔语气道:“你该担心你家小姐才是!”言下之意,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他的安全哪里需要柔弱女子来担忧的呢!
“小姐有箫王爷照顾,一定没事的!”紫儿语气轻松,似是一点也不担心。
“那你也别跟着我!”轻柔的语气有几分冷意,似是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我知道你为什么放弃小姐,成全箫王爷!”盯着君离尘大步离去的背影,紫儿情不自禁的吼出一句,她知道他的苦衷!
君离尘没有转身,却停下了脚步。紫儿的话字字有力,一字一句仿佛利匕般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他又何尝愿意放弃惜儿如此合心意的佳人呢?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心动的感觉,可是现实却残忍的让这心动的快乐转瞬即逝,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眨眼之间却已变成了他独自一人的黯然心痛!
“那又如何,于你何干?”他深深的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将心中的痛楚吐出些许。
“当然有干系!你放弃了小姐,那么我愿意代替小姐的位置,努力给你幸福!”紫儿脱口而出的表白令她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她怎么变得如此大胆,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
君离尘没有接话,只是楞在当场,抬眼看向远方,静默了半晌。他有些后悔了,今晨他该直接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决然无声离开安平医馆的!他不该执着非要看惜儿最后一眼才安心的!不然,也不会被早起的紫儿发现他偷偷的伫立在惜儿的窗外,也就不会被紫儿跟上了!
“君大哥,你不说话就表示你同意了!”耳边传来轻快的嗓音,多么熟悉的话语,多么熟悉的语调,恍惚间,他以为眼前的人儿便是他心心念念的贝若惜,欣喜的抬眼,却见紫儿一脸期盼的笑着,他恍了恍神,虽不忍却还是冷冷道:“你,一个不忠于主子的丫头,有什么资格给我幸福?”
然而他的内心却在煎熬着,这样恶言讽刺一个痴情的丫头,实在是过于残忍,可是,他能怎么办呢?现在的他已不似从前,他没有办法给任何一个女人幸福,又怎么能耽误这个善良单纯又痴情的丫头呢!更何况他的心已经满了,没有人能够替代惜儿的位置!
“你......我......”紫儿语结,身形摇晃,君离尘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嘲讽令她明白了重点,是啊,她是一个丫头,更何况还是个擅自离开主子的丫头,不忠不义的下等人,有什么资格陪在他身边呢,又有什么能力给他幸福呢?他可是名震江湖的风云人物啊!
泪水不知何时涌了出来,紫儿无声的悲恸着,泪眼迷蒙的目送着君离尘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没有资格,即便是这个时候在他这般的状况下,她也没有资格啊!
君离尘犹豫片刻,刻意忽略身后强忍着不哭出声的哽咽,决然的迈开大步匆匆离去!紫儿是伤心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天际的星星闪烁着,似孩童调皮而明亮的眼睛,紫儿就这么托腮瞪着天边,在冰冷的石阶上坐着,静静的坐着,更深露重,衣裙已沾染微微湿气,却还不知道寒冷,她的心被冰冻住了,所以身体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
秋枫林。
贝若惜自茂密的树枝间跳跃下来,环顾四周,她发现和昨夜的森冷恐怖不同,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这里却又成了另外一幅景象,用人间仙境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昨夜这秋枫林真是又冷又吓人,为了等紫儿不得不在这里宿营,胆大的她魂都快丢一半。夜鸟的啼叫、夜风扫动树叶的沙沙响动竟不似从前那般美妙,在朦胧的月夜中竟好似是地狱传来的协奏曲,空气中潮冷的湿气令人浑身发冷汗毛倒立,原来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过夜真的很恐怖!她一直瑟瑟的躲在树上不敢下来,打死今天也不能在留在这里过夜了!
哈欠!哈欠!贝若惜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心知一定是夜里着凉快要感冒了!都怪紫儿,她在心里嘀咕着,不过她是和紫儿说好在秋枫林等没错啊!常常会在关键时刻粗心大条的紫儿该不会没看到她的留书吧!
左顾右盼,却始终不见紫儿追上来的身影,贝若惜决定先喝口水,吃点东西,然后再等一个上午,倘若紫儿还不跟上来,她就只好先走了,也许到下一站,找个有客栈的地方先住下来再说,或者干脆直接自己先回风定国好了,反正紫儿看到留书后,迟早会追上来的,最多让她一个人追到淳于将军府喽!
哒哒哒哒!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贝若惜匆忙收起干粮,擦了擦嘴巴,起身跑向官道,这么大清早的,一定是紫儿追上了!然而,当她站定举手示意要来人停马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不是紫儿,而且来人不止一个,而是一队!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带头的竟是慕容寒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