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
夏晓雪前脚动身去了深圳,叶文博后脚就住进了医院,诊断书上赫然写着“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听医生说完病情和治疗方案,最先涌上秦凌心头的,不是难过,而是气愤。她下车后一路小跑进了住院部,快步来到病房,立于床边质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瞒着大家?”
叶文博轻声说:“秦总别生气……”
从宝安国际机场直接飞回首都机场的夏晓雪,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气都没喘匀,冲进病房第一件事也是质问,“文博,我问你为什么总是发烧你说是抵抗力差爱感冒,我问你为什么总流鼻血你说是爱上火多吃苦瓜就没事了……都这么严重了,你还瞒着我……你不信任我,你……”
她说着说着,泪已决堤。
叶文博对她摆摆手,食指放在苍白的唇上,“嘘,晓雪别哭……”
闻讯赶来的祁昀,望着沉浸在悲伤里的三个人,愣在了门口。本想转身走开,犹豫之间,叶文博发现了他,“杜副总,你来了……”
秦凌和夏晓雪回头,两人已是满面泪痕,看到是他,都没有作声。
“作为朋友,有一件事我欺骗了你。”他抿抿嘴唇,上前将手里的果篮放在小柜上,转向病床,与叶文博对视,“我在公司里一直用的假名字、假身份,这件事只有秦总和夏晓雪知道——我不姓杜,我叫祁昀。”
两个女人都有些惊愕,目光纷纷向他投了过来。
他仍在微笑,俯下身握住了叶文博的手,“我和你一样,都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吃苦受罪如同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大的坎都能过得去,要相信自己!”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正在拭泪的女人,“还有秦总和夏晓雪,你要坚强一点,别让她们伤心。”
叶文博笑了,“好,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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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旁边简陋的小饭馆里,祁昀给两个吃不下饭的女人点了鸡汤龙须面,“多少吃一点,现在是非常时期,叶文博已经够难受的了,别让他再为你们担心。”
听他如是说,秦凌略吃了几根面条,又心事重重地放下了筷子。夏晓雪把碗推到一旁,低着头不停地落泪,不一会儿,套装的前襟都打湿了。
祁昀叹口气,摸出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轻声问:“除了药物和化疗,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秦凌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医生说如果找到供者,在化疗之后可以考虑造血干细胞移植,那样康复的可能性最大,否则,恐怕等不到08年春节……”
夏晓雪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秦总,秦总,您认识那么多人,社会关系那么广,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您,帮帮文博,他没有亲人,您不帮他谁帮他?他才24岁,不能就这么死了!您知道的,他一直喜欢我,可是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他!如果可以,我宁愿把我自己的命给他……”
“晓雪啊,你心里既然爱着叶文博,为什么又要跟别人结婚呢?”秦凌百思不得其解,“仅仅是为了报你养母的养育之恩就和她儿子结婚?你明明知道对方人品恶劣,是不能托付终身的,为什么还要一个跟头栽进去,自取其辱!”
争吵声引来了周围几拨食客诧异的目光。
“秦总,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夏晓雪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不已,“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件事,其实不是第一次了,我以后都做不了母亲了!所以,所谓的‘报恩’其实也是‘报复’……”
秦凌愕然,她把夏晓雪搂入怀中,忍不住落下泪来,“孩子,你……唉,你们都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比我自己亲生的孩子还亲,可为什么,老天爷对你们总是这么残忍?”
夏晓雪泣不成声。
祁昀在一旁听得心酸,许久不能释怀。他默默地去柜台结账后,又买了饭菜和汤让她们给叶文博捎去,就掉转方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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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爱才有家,有情饮水饱。
苏瑾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火腿、香菇、冬笋、葱段、姜片、盐、料酒,都已经准备好了,重点还在那条鲫鱼身上。
说实话,她是不会杀鱼的,也不敢,望着那条在厨房水槽里游得悠哉悠哉的鲫鱼,她举刀的手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踌躇了很久,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米奇造型石英钟的时针已经走过了数字7。
“天都黑了,祁祁怎么还不回来?”
她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对着水槽双手合十,碎碎念,“小鱼啊小鱼,我想用你煮汤,你自己跳到锅里去好不好?”
“你以为自己是小巫婆?”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
带着淡淡烟草香的男人体味向苏瑾袭来,她情不自禁地转身,贴近他的衣领,深深嗅着,“唔,你身上的味道,我怎么闻都闻不够。”
祁昀咽了咽口水,“丫头,咱们晚上吃什么,光用鼻子闻是闻不饱的。”一边调侃一边想抽身而退,没料到却被女人紧紧抱住不放。
“你今天想我了没有?”女人不依不饶。
“想!当然想,不想你我想谁?”
“你们公司美女如云吧?”
“如云的没有,长得像如花的有一大群——”祁昀给苏瑾的额头来了一记爆栗,“扯远了啊,丫头,我今天一天忙得脚不沾地,早饭没吃,中午就吃了个盒饭,到现在早消化光了。乖,快做饭吧,我要饿得虚脱了。”
女人吃痛,恨恨地瞪向他:“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面试的情况呢,一整天跑了三家公司,都让我回来等通知,肯定没戏。城东、城南、城北,一圈下来浑身都累散架了!你倒好,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