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53年冬天的晚上,东海狂风大作。鉴真大师似乎听到了海浪声中有婴儿啼哭声,便让听力和视力极佳的船员在海面寻找,可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鉴真大师不死心:“猫儿,你听力恢复的如何?”
一只晕船的猫妖搭着鉴真大师的肩膀,略显痛苦的说道:“鉴真大师,我……还撑得住!您扶稳了!放着我来!”
猫妖把鉴真大师扶到了船舱里,这才出来找着大师口中说的婴儿啼哭声。常人无法听到,但鉴真和他是可以听到的。很快,他就在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中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还真是人族婴儿的哭声!”
猫妖运用自己的夜视能力很快就发现了随着波涛欺负的小木舟,猫妖做了个绳套扔到了木舟上,他拉紧了绳子,绳套随之拉紧,拴住了什么东西。猫妖和船员很快就把小木舟拉到了船边,众人一看,果然里面有一个婴儿快被木舟里面的水淹死了,不断地伸出小手啼哭着。
猫妖平时最讨厌水了,但看到这木舟里除了这婴儿外,只剩一些金银财宝和一些婴儿用的东西后,瞬间明白了这婴儿也是个弃婴了。此时厌恶水的他,一跃跳上了小木舟抱起浑身湿透的婴儿,把金银财宝等全部扔上了大船,趁着小木舟没被这大浪打翻,赶紧回到了大船上。
众人也是心里暗骂在这丢弃自己亲生骨肉的父母,但也是理解他们的苦衷,那时候,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猫妖简单擦干婴儿后赶紧抱给了鉴真大师,鉴真大师摸着怀里的婴儿惊道:“竟如此心狠!把亲骨肉推向这无边之海!我佛慈悲!猫儿,快带我去房间,给他找一些干燥的衣布裹上!他浑身湿透,赶紧准备些热水,给他暖暖。”
鉴真大师在猫妖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房间,他一路上用自己的体温先温暖着怀里的婴儿。到了房间后,鉴真大师赶紧钻进了棉被里,猫妖迅速翻找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干燥的粗布。两人都没啥带孩子的经验,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把婴儿身子擦干裹了起来。
一到被窝里,小婴儿哭得不那么厉害了,直往鉴真大师怀里钻。鉴真大师听着婴儿的呼吸声终于恢复了正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猫妖也打来了热水给小婴儿擦拭身子暖暖,鉴真大师听着外面的暴风雨似乎小了点,对猫妖说道:“猫儿,此子生来悲惨,这以后的路我希望他一切平安,就用我俗姓做姓,叫做淳后安吧。”
猫妖拿走盆笑着对鉴真大师说道:“大师,您这名字取得好。有了这名字,这小孩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猫妖转身出门,笑脸慢慢消失,眼神中带着些许悲伤:淳后安么?希望你的命运比我好多了。可千万不要踏上我的老路啊!
鉴真大师一边诵读佛经一边为淳后安祈福:我佛慈悲。希望满天佛光能降下一丝祥瑞庇佑此子,也希望抛弃他的父母不再自责。
在波涛中摇晃了一整晚后,暴风雨终于过去了。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艰辛海上旅程,小淳后安没被营养不良折腾死,成功地跟随鉴真大师来到了陆地上。
这个地方,现属日本萨摩。猫妖一到陆地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不再病恹恹的。他刚蹦跶了几下,几只日本的无头鬼包围了他。猫妖龇牙咧嘴,鉴真大师听到了猫妖情况不对,赶紧用古日语说道:“各位施主,我们不是来挑起战斗的。是应邀来传播佛法的,猫儿,快收起你的爪子。”
猫久收起长长的利爪,用刚学不久的古日语对这些无头鬼说道:“这么凶干什么?!”
其中一只无头鬼似乎听说了此事,和同伴开始聊了起来,过不久,一只无头鬼就跑去禀报这一带的妖王了。
这一带的老大不是日本的人族,而是妖族的一位大天狗。大天狗也对这中土佛法感兴趣,带着傀儡官员们一起迎接鉴真大师。
当大天狗接近鉴真大师时,猫久挡在了他们中间对大师小声说道:“这里似乎是一位妖王级的另类妖怪掌权,这里的人族都听他的。大师,您要小心啊!”
大天狗似乎对猫久挡住他的去路十分不满,刚想一巴掌扇飞这不知轻重的外来小妖,鉴真大师双手合十,口诵真经,佛音荡漾。大天狗刚刚想扇下去的手竟动弹不得!
大天狗认为这和尚法力高强,赶紧对鉴真大师赔不是:“这位远道而来的高僧,请恕我刚刚鲁莽了。我有心向佛,今日得见这佛法无边,真是我三生有幸啊!不知道高僧法号?”
鉴真大师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他:“高僧不敢当,只是应邀来此讲道罢了。贫僧法号鉴真。”
大天狗感觉到手能动了,赶紧放下手拍马屁:“原来是鉴真大师啊!你们还不去告诉那破皇帝,鉴真大师到了!”
猫久早就听闻这海外有一群岛,岛上是群妖作乱,这人族反而靠着妖族存活。他本来想着这地方可能适合自己,所以跟着鉴真大师一起来了。现在他亲自看到了这里后,也是无语:明明是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啊!哎!还不如回我的茅草屋抓抓老鼠精呢!不知道这里的老鼠精能长多大,可能都骨瘦如柴吧。
大天狗没有对鉴真一行人动手,仅仅是因为忌惮那神秘的佛法。有到过西边巨大大陆的妖族曾说过,这块大陆上,妖力强盛的妖怪数不胜数,强大的人族更是恐怖。有人族仅靠佛经就能震慑群妖,甚至有妖都入了佛门!
大天狗对此深信不疑,自从那只狐妖祸害了群岛之后,他们可是对西边大陆又怕又好奇。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去那块神秘的古大陆看看,说不定自己也能得到点上古机遇独领风骚什么的。
人族此时的傀儡皇帝孝谦天皇赶紧派人接回了鉴真大师,毕竟是东边大帝国的高僧,礼数高的吓人。一些位高权重的妖怪也躲在了远处盯着鉴真,有些妖怪窃窃私语道:“你看,那个就是东土来的佛门高僧。”“嘘!轻点!听说他身边的猫妖听力不错,还懂我们的语言,别被他听去了。”“怕啥!我们的妖皇陛下才是最强的!连那东土狐妖都输了!怕个屁!等到有一天,妖皇陛下苏醒,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什么狼人吸血鬼地精恶魔!统统臣服在我们妖皇陛下脚下!”
猫久和鉴真大师自然不知道这事,他们只是来传播佛法的。很快,这里的僧侣们迎接鉴真和猫久在古日本国到处演说佛经,一时间,受苦受难的古日本国民众深受佛法熏染,竟萌生了与到处烧杀抢掠的妖族决一死斗的念头。
鉴真在日本待了几年,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期间,有不止一个妖族势力来登门拜访过他,他都全部婉拒了,表面了自己坚决不会插手他们事务的决心。猫久此时也是十分不满,这日本的人族也太没用了!即使身为妖族,他都看不下去了!同为被欺压的弱小者,猫久自然替他们抱不平。
758年,鉴真因日本皇室换代而被送到了偏远山区里的樱姬庙暂住。此时的淳后安早就是个四岁的小机灵鬼了。没事就喊猫久教他上房揭瓦,或者捉鱼的本领。听到要搬家了,淳后安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觉得新奇好玩,毫不犹豫地和一群忧心忡忡的僧侣搬着行礼。
猫久扶着鉴真细声用大唐方言说道:“有妖族的人不喜欢你在这里传播佛法了,我接到了一些老鼠精的消息,说有人要对我们不利。这遣送樱姬庙才是个开头啊!大师,我们还是早点回到大唐吧!”
鉴真此时颤颤巍巍地握着猫久那毛茸茸的人手说道:“猫儿,为师和你说什么?你忘了?这天下远不止大唐一块,北边有苦寒冻土,南边亦有无尽海岛,这更西之处,在那天脊之西,神山之后,还有着一大块未知的疆域啊!这佛法始于一处,散于万物之间啊!正所谓佛法无边,只要还有一个人需要我们,我们就不能抛弃他!佛祖当初没有抛弃我们,我们也不能抛弃他们!”
猫久也是没有爹妈的弃婴,刚出生因为毛色太杂被惊恐的族人扔到了一贯愿意收养弃婴的寺庙门口。猫久被放到了一处废弃的灵柩内,小猫的哭声把只有二十多岁的鉴真给吓醒了。当时,正值妖怪作乱,寺庙里的和尚都劝鉴真不要出去。
“师弟啊!这哭声我看着不像是我们人族的,你千万别被骗了!前几天就有好心人被骗出去吃了呢!听说打西边来了个更厉害的妖王!叫什么黑山老妖!厉害的不得了啊!把本朝几大恋妖师道士纷纷打败了啊!这不,第一伏妖师,燕赤霞正从南方赶来呢!”
鉴真一心向善,对这些不争气地师兄们说道:“我佛慈悲!听这哭声越来越微弱!不管是何种族!如有危险,我必相救!如若被骗,死而无憾!”说完,鉴真推开拦住自己的几位师兄,一把拿掉了门栓,打开门来到了门外,循着微弱的猫叫声,找到了快被冻死的猫久。随后,鉴真把猫久当真的小猫来养了。直到遇到了燕赤霞和正值胆大妄为随处偷东西的小黑,才知道猫久不止是猫,是猫妖。燕赤霞把小黑打跑了,正想顺手把猫久也解决了,此时慈悲为怀的鉴真宁死不屈,倒是把燕赤霞给感动了。顺便教了猫久一些妖族的技法,猫久这才能幻化为人形,与鉴真正常沟通。
燕赤霞还顺手把一些降妖的技法交给了猫久,让他替命不久矣的自己保护这烂好人和尚鉴真。猫久的身份也越来越复杂,附近的妖族本就看不起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妖族,这下好了,一个会降妖术的妖,更加受到了排挤。猫久在得知日本有人邀请鉴真大师前去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跟着他走了。
此时的猫久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还是拗不过这救命恩人,对鉴真说道:“大师,我的意思是,现在咱明着讲经不给讲,咱就偷偷地在没啥人的地方讲嘛!听说樱姬庙所处的奈良没多少人,我们可以偷偷地讲经嘛!”
鉴真一听,眉毛这才舒展了开来笑道:“猫儿此话有理!正面和那些大妖怪硬来实属莽撞,你这主意好啊!”
众人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太天黑前赶到了樱姬庙前,此时正值当地的庙祭,本应主持庙祭的樱姬庙老和尚正被一名当地豪绅揪着耳朵蹲在地上求饶呢。
樱姬庙这老和尚,因为佛道无人理睬,中年喜欢上了酗酒。这不,又跑去赊账喝酒去了。因为赊账金额太大,债主委托这当地一霸,亲自来要钱了。这豪绅也受到了附近妖王的指示,借机把鉴真一伙人赶跑。豪绅揪着老和尚的耳朵说道:“你欠了那么多钱,既然还不起,就把这樱姬庙拿来偿还给我这兄弟吧!”
老和尚一听顿时慌了,赶紧拉着豪绅的裤子哭道:“大人!这樱姬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啊!当初是樱姬公主与佛界大能立下誓约的地方啊!樱姬公主曾交代过,除非天翻地覆,此庙拆不得啊!”
鉴真也曾听寺庙里的高僧说道过,这佛法不是人族自己领悟出来的,而是天外之人传授我们的。传于两地,一地在西南一国,另一地,正是这大海的另一边,日本群岛。
五岁的淳后安此时也看到了这气人的一幕,在他眼里,穿着佛门袈裟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小淳后安走到那豪绅边上叉着腰用熟练的日语对他说道:“不就是钱么,说吧,要多少!我师傅给的起!”
鉴真和猫久也是满头黑线:死小鬼!跑的这么快!早知道还是拴起来好了!
鉴真小声地问猫久:“你平时都教他什么了?”
猫久也是无语:这孩子!都说了,低调低调低调!重要的事情说了这么多遍,还是没听进去!“大师,童言无忌,这也算是救下了这老和尚一命嘛!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鉴真直摇头,那名豪绅一看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也是冷笑道:“你家大人呢?你可知我是谁?就敢口出狂言!我要500金元,你可掏的出?!”
此话一出,老和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把整个樱姬庙里的东西都卖了加上自己也远远不够这钱啊!
附近的村民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骂着这豪绅。这个价格也是吓了鉴真和猫久一跳,几十金元还能掏的出来,这500金元上哪儿抢去!
小淳后安只知道师傅和猫久很有钱,平时救济穷人丝毫不眨眼。他立马回头伸出小手对猫久说道:“猫久叔叔,钱呢?”
猫久也是在心里直骂自己:我怎么就和这混小子说我们吃喝不愁了呢!哎!这石头有点儿重啊!我的脚~
猫久摸了摸衣服里的钱袋,似乎只剩下最后的两百多金元了。鉴真自然是知道自己手里不会有这么多钱的,也是皱起眉头,在心里直叹气。
就在猫久想向那名豪绅讨价还价的时候,一名头发怪异脑袋长长的老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对这豪绅说道:“年轻人,对待自己的同族你还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啊!啧啧啧,我奴良二斋可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
附近潜伏起来的妖怪一看到这老头,立刻炸毛了,一溜烟跑了。这豪绅与附近妖王有着些交情,知道些人或者妖不要去惹,这奴良二斋就是其中之一。
奴良二斋掏出偷来的500金丢给了那豪绅,对他喝道:“拿着钱快滚吧!”那名豪绅哪敢不跑,赶紧拎起钱袋就跑了。此时,一个同样四五岁模样的小鬼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淳后安的身后。猫久刚想上前拉开淳后安,那小鬼直勾勾地盯着猫久笑了起来,似乎一瞬间就能把猫久吃了一样。
猫久感受到了天生的压制,他知道,这小鬼能在一瞬间杀了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淳后安也感觉到了背后有什么,刚回头,奴良二斋就把奴良滑瓢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拍着他的屁股说道:“让你别吓别人!你还去吓别人!”
奴良二斋赶紧对猫久和鉴真赔不是:“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刚刚受惊了。我这儿子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别放心上哈!”
在一边的摊头上,一个卖香料的小姑娘刚觉得有点儿看头,现在一看到人都走了。只能继续吆喝道:“青芒山顶级香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是仅有365岁妖龄的青芥子,正和她妈出摊试卖新做的香料呢。一袭青衣的青芥子留着青蓝双色渐变长发,远比现在2120年年轻漂亮多的脸,迅速把附近男同志的眼睛继续吸引了过来。
青芥子看着鉴真一行人,被樱姬庙老和尚还有那奴良组的坑蒙拐骗大将迎进了樱姬庙里,知道这好戏是彻底没得看了。有些扫兴地身边的母亲说道:“妈,你说刚刚会不会打起来啊?”
青芥子她妈点着她脑袋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我们山葵精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我看以后谁敢娶你!族里的小年轻,见着你跟见了鬼一样!你还是老老实实卖香料吧!我倒想看看,以后是哪位能人能降服你!”
青芥子继续吆喝道:“青氏香料,百年传承!香囊,香料,调味料,一应俱全!不香随时来退钱!”
即将要走进庙门的淳后安似乎闻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刚想回头寻找香味的源头,就被猫久拎着耳朵拽回了庙里。
猫久骂道:“小兔崽子,以后给我低调点!别老在外人面前说我们有钱!晓得了不?”
淳后安摸着耳朵嘟囔道:“知道了!就说富的不明显嘛!”
猫久一听,一边追着嬉皮笑脸的淳后安,一边骂道:“嘿!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就这样,在奴良二斋的保护下,樱姬庙没被人拆了,小淳后安也相对安稳地度过了五年快乐的时光。直到鉴真偷偷组织附近村民听他讲解佛经的事被附近的妖王知道,他们苦难悲惨的日子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