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霁珺的死,一直是杨柳最大的心结。然而自从发现山河图之后,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看着方路遥与方洛尘两人对峙,杨柳嗤笑一声:“选择?弱者有选择的权利吗?”
她摇了摇头,眼中闪现一抹孤寂的清冷:“方路遥,我虽然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也察觉此事于你关系重大。你如此急着带我上路,自然不会因为那莫须有的夫妻关系,所以我大胆猜测,你有求于我,抑或者,我于你有用?”
方路遥面色沉重,杨柳却轻浅一笑,只是这笑容带着淡淡的嘲讽。
“至于三少爷你,先不论你方才所言是真是假,单看你此刻出现在这里,对时机,对形势的把握,已经妙到毫颠。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从诚亲王出现在齐县的那一刻起,直到我们逃亡的这一路,你其实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
“呵,一个居心叵测,一个欲意不明,在你们中间,我只是弱者,不想挑破面皮,就让我自己选择。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故作大方!”
“方洛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方路遥受了伤,而且伤得挺重。如果你想杀他,不妨直接下手!”
言辞犀利,冷如冰刀。方路遥一言不发,方洛尘却忽然拍起手来:“妙啊,莲儿,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顾惜我。二哥,我们还打吗?”
“打,自然要打!既然你们认为我必须倚仗其中一方,也该让我了解你们的实力!当然,我希望最好的结果是不,死,不,休!”
“你!”
“我如何?”杨柳扬起脸,阳光却无法融化她眼中的冰冷。转身便走,不再看愤怒的方路遥,身后传来方洛尘略带笑意的声音:
“莲儿,你真的希望我与他打一场,即使打斗的结果是他身死?”
脚步一顿,方洛尘正笑意满满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写着戏谑,含着嘲笑。
“随便你!”
转身绝然而去,直到身影再也消失不见,方洛尘才收敛了笑容:“二哥,我们似乎小瞧她了。”
方路遥轻哼一声,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他面色如旧,眉头轻锁,带出一丝忧郁:“前次多谢了。”
“哦,二哥说的是劫粮那次,还是动手救大哥那次?”
“你又想要什么?”
方洛尘笑起来,眉眼弯弯地像只狐狸:“二哥,商人逐利,我可不能做亏本买卖。”
“说吧。”
“二哥此次孤身进京,身边必然缺少人打点。小弟手下有个小陆子,为人聪明伶俐,正好替二哥稍做打点。”
方路遥也不拒绝,只是颇有些好奇地问:“三弟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公然倒戈,不怕太子殿下发怒?”
方洛尘笑着摆摆手:“二哥不知,我这小厮,颇有些旁门左道的本事,倒不怕被人揭穿身份。”
话毕,击掌三下,从树林中行出一短小精焊的中年男子,他恭敬地朝两人弯身一礼:“小陆子见过两位少爷。”
“秦陆!?”
方路遥若有所思,秦陆微笑道:“二少爷慧眼如炬,小人正是‘秦陆’。不过真正的镖师秦陆已死,小人当日只是化妆成秦陆的模样,好教少奶奶知晓其中的内情。”
看了方洛尘一眼,方路遥禁不住摇头:“你对她可真够花心思的。”
“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而笑,方路遥折断手中的枯枝,随手将其中一段扔给方洛尘:“动手吧。”
“二哥,前路崎岖,你莫要辜负小弟一番好意。”挥枝如剑,气势如虹,直向方路遥刺去。
飞身后退,方路遥身姿飘逸,足尖轻点,轻松避过这一剑:“三弟,我始终看不透你。”
“二哥看不透我,小弟又何曾看透过你。”语声一顿,又带出一声叹息,“就连已经走掉的那位,我也不曾看透!”
剑势一缓,两人从攻守凌厉,逐渐转变成见招拆招。方路遥也跟着叹气:“女人心,海底针。她究竟怎么想的,我也猜不到。”
眉头一皱,方路遥又忽然生气起来:“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想我们两败俱伤!”
“呵呵,不是两败俱伤,她是希望你死!”
“怎么不说她是希望你死。我虽然受了伤,你想羸我也是很艰难的。更何况,我的伤根本一点也不重。”
剑势一滞,两人忽然同时收手,四目相对,方路遥开始苦笑:“我们好像上当了。”
方洛尘面容古怪,似想笑,又似无奈,隐隐还有那么点郁闷。“坐山观虎斗,她不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
“我们忘了她手上的毒药数不胜数,随便拿出一种来,就能让我们乖乖听话。”
“可是她偏偏想看我们打斗。”方洛尘卷着指间长发,看着方路遥抽搐的嘴角若有所思。“二哥,其实她顾虑的是,此去京师凶险无比,一则她不能陪你去冒险,二则,她不在,也能替你引开某些人的注意。”
“你是说云霁?”
“呵呵,二哥,其实你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不过她做得激进些。现在大哥重伤做不成诱饵,由她引开别人的注意力也好!”
方路遥一脸郁闷,挥开方洛尘搭在肩上的手,没好气地刺他一句:“你又替她说好话,那女人可不是心地善良之辈!”
“她不是,二哥就是了吗?小弟也不是嘛,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她看得很清楚。”
是啊,正因为看得清楚,所以才会生气!方洛尘看着陷入沉思的方路遥,眼神黯了下来。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女人呢?大哥傻,原来她比他更傻啊!”
方路遥全身一震,方洛尘却随之牵起唇角。是啊,这个世上,看似聪明,内心却有傻劲的人有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