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您在生气?”绿衣小心地观察杨柳的脸色。
“生气?像吗?”
绿衣小心却又异常坚定地点点头。杨柳伸手摸脸,颇有种拿镜子看看的冲动。手伸到半空,又徒劳地放下,嘴里喃喃道:
“生气就生气吧,毕竟我是一个人,有喜怒哀乐也是正常的。”
绿衣疑惑不解地看着她,杨柳却忽然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啦绿衣,以后我们就自由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也别想阻止我想做的事!”
“少奶奶。”绿衣偷偷看了眼来路,“我们真的走吗?少奶奶不是说谁羸了就跟谁走……”
“谁说的,我可没有说那样的话。”
“少奶奶,那您刚才还说不死不休……天啊,万一二少爷和三少爷真的打成两败俱伤怎么办?”
“两败俱伤?那两家伙比狐狸还奸,怎么可能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我都走了,他们打不起来的。”
“少奶奶,那我们现在真的走吗?”
“当然,他们不尊重我的意愿,不代表我非得成为他们某一个的附属。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争羸了,决定权还是在我手里!”
说到这里,杨柳忽然阴阴一笑,“不过这两人太聪明,能不能领会我这么简单的想法,我可不敢保证!”
绿衣怕怕地退后一步,杨柳却忽然伸手拍她:“你多大了?”
“上个月刚,刚满十四……”
“那就是了,我只比你大一岁,出门在外,以后你叫我姐姐。”
“十,十五……”
看着前方杨柳轻松的步伐,绿衣忽然替她心酸起来。
冷静,坚韧,出神入化的医术,洞察人心的敏锐,这些本事需要一个女人牺牲多少才能学来?
十五岁的肩膀,却背负了多少男子无法承受的重担!眼前佳人身影纤细,脊背却挺得笔直,别有一种倔强的味道。
绿衣揉揉发酸的鼻子,快步跟上去。“二少奶奶,你采这些做什么?”
“嗯,有用。留着可以做药,也可以炼毒。”
“毒,毒,毒……”
小丫头吓得结巴了。杨柳浅浅一笑,温暖如春风:“药本是毒,毒本是药。两者其实是一样的,单看你想要达成什么效果。”说着,她轻轻捋过被风吹乱的头发,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
“绿衣,起风了。”
呃?小丫头傻呆呆看着杨柳将刚采的几种草混在一起,拿出火折很熟练地将之点燃,灰黑中带着点微青的烟尘随风吹向远方,有点诗意的美……
“含着。”
递给绿衣一片青叶,杨柳右手搭在额上,眯眼看着烟尘蔓过及膝的草丛,散进阴影重重的树林之中……“扑通”,似乎传来几声闷响,杨柳拍拍手,将地上的火源踩灭。“好了,可以上路了。”
绿衣瞪呆了眼:“少奶奶,你,这是,将他们迷晕了?”
“嗯,效果差点,就是警告他们离我远点,省得看着心烦。”伸手拖着绿衣往前走,杨柳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路,就要全靠自己啦!
乌山岭地处云楚两国交界,翻过山,穿过那一大片漳气丛生的沼泽林,入目便是楚国高大的城墙。
云楚两国在边境上虽常有摩擦,却并不限制商人们的往来。王家车队的总管王福此刻正站在一辆马车前,满脸恭敬地对车中人道:“柳大夫,前方便是城门,入城需下车检查,您看?”
“王总管客气了。”
车帘掀起,一个身姿窈窕的芳华佳人从车上走下来,细看五官精致出众,只可惜这张令人倾慕的娇颜,左边脸却生着一块偌大的黑色胎记,让见过这张脸的人,无不扼腕叹息。
佳人背后忽又探出一个圆脸的绿衣小丫头,清秀讨喜,王福顿时笑眯了眼。
眼前这对柳姓姐妹自然就是杨柳二人无疑,半道遇上王家商队被山贼打劫,杨柳救下奄奄一息的王福,随后便同车队一道前往楚国。
前方众人排成长队,等候检查入城。绿衣拉着王福打探消息,杨柳独自站在一边,垂睫掩去眸中的清冷,心内却在思索昨天那些忽然消失的跟踪者,不知在进入楚国境内之后,他们又将怎样的方式出现。
“站住!”
城内忽地传来一阵吆喝,劲风扑面,突如其来的大力将杨柳撞得跌倒在地。
“少……姐姐!”
绿衣吓得直奔过来,杨柳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转头才看清原来城门口上演了官兵抓小偷的好戏。
那小偷不知是不是跑得太急,竟迎面撞上了兀自沉思的杨柳,在地上翻了个滚,就被随之而来官兵抓住。
“嗳,你们这群人讲理不讲,从城里一直把我追到城外,我到底哪里冒犯你们了?”
追兵中行出一面容冷酷的高大男子,挥挥手,就有人上前将那小偷搜了个遍。“大人,没有。”
双眉一拧,男子眼中透出浓重的杀气:“司空无,你将密函藏到哪去了!”
“什么密函?”司空无翻个大大的白眼,“本少爷身上内涵有很多,密函一张没有。”
男子虎目如钩,直盯着司空无半晌,忽然阴阴地沉下脸,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将众人包围!
“来人,关城门,这里出了奸细,本官命你们将此地所有的人,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