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矮,方路遥不得不落地,那两根箭带着凌厉的风声贴着两人的头顶飞过,杨柳惊呼一声,忽然腰上一紧,他再次带着自己飞窜起来。
点墙,又有箭矢飞出,方路遥再次落地。这短短不足三十米的路程,两人竟走地万分艰难。每一次落地,就会有黑色的血吸虫附身而上,疯狂吸食他的鲜血。
机关已在面前,杨柳歪头看着咬牙硬挺的方路遥,心中忽地一疼!“放我下去!”
“不行!”
他横着将她抱起,让她的手可以够到机关,却不至于被虫子咬到。而他的腿却深深没入虫海之中,无数的虫子饥渴地刺破他的皮肤,又有无数的虫子攀着他的腿继续往上爬……他额头见汗,已面无人色。
“卡卡”一阵响,密道之门忽然打开,两人飞快冲进去,那一个瞬间,杨柳竟发现自己的手速突破了极限,关门的机关正在墙后,虽然复杂,她却在一瞬间火速完成。
两扇石门“轰然”合上,方路遥终于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地,两条腿上满是黑色的血吸虫,他用手飞快抓起一把,摔在门上!
“啵”一声,这用尽全力的一掷,竟将那些虫子摔地肠破肚烂,石门上顿时一片血迹般般!
他这边在处理虫子,杨柳那边也没闲着,这回她索性将整件宫女服脱了下来,引燃了火,一把扔到虫尸身上。浓烟起,火下传来“哔哔剥剥”的声音,仿如血吸虫临死前的惨叫!
直到火焰灭了很久,杨柳才发觉她的手竟然在不住颤抖!她坐倒地上,不觉深吸一口气,方路遥两手撑着坐过来,与她一同靠在墙上,两人相视一眼,露出同样苦涩的笑容。
“刚才好险,我还以为会被吸成人干!”
杨柳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的眼直直看着方路遥满布血迹的腿,他今日穿的是太监服,底下露出的白色底裤,此刻已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完好无损,她忽然觉得罪恶起来。
“对不起。”脱口而出,只觉心底充满了内疚。
“傻瓜,我们是夫妻啊!”他嘻嘻笑着,脸上是那么理所当然,末了又伸手刮她的鼻子,“我家娘子医术高明,只要我留着半条命,就肯定死不了。若是你死了,你夫君我还会有命吗?”
他露出一个“看我多聪明”的得意笑脸,震地杨柳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许久之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的小果子,小心地用布包好塞进他的腰间:“这是晶果,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用血和服效果最好。”
“晶果?”他眨眨眼,抬手将它扔到角落,“那个男人送的吧,我不要!再说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哪里用得着!”
“你,你……”气地差点说不出话,杨柳小心将那颗晶果拾起,“幸好没有摔坏!这东西百年都难得出一颗,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
方路遥的眼睛眯起来,唇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娘子,你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
杨柳反驳,却被他一下子拉进怀里,那双黑玉似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不要骗我,如果没有,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东西?如果你不是想着以后会离开我,怎么会给我晶果!”
哑口无言,方路遥竟如此敏锐,那黑玉似的漂亮眼睛,清澈地倒映出杨柳的身影,她看到自己缓缓垂下眼睫,抬手理了理发髻:“人有旦夕祸福,不是我有想法,而是你想太多了。”
“真的吗?”方路遥仍旧将信将疑,却拗不过杨柳的坚持,终于收下晶果。两人整理了下,又重新站起来,方路遥打量面前干净的通道:“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密室?”
“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仍由杨柳打头,托她娘亲的福,断断续续地知道不少机关之类的东西,只是令两人诧异的是,这里面空荡荡的,竟没有遇到危险,却也没有出去的道路。
“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等吧,这么多的血吸虫,她总不能放着不管。而且这种虫子如果三天喝不到血,会枯死的……”
话声忽然停滞,两人这才想起外室的楚霸天,方路遥无奈地撇撇嘴:“没办法,看来楚王是死定了。可惜当时的情况我们自顾不暇。”
话虽如此,心里终究不能好受。方路遥起身拉着杨柳走进这密道中的最后一间:“上回,你怀疑这里住着玄机认识的人对吧?”
他打量这间密室,墙上没有刑具,角落处一张石床,靠墙的石桌上被人收拾地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这里可不像是囚禁人的地方。”
杨柳心中的古怪念头再一次冒了出来,当时这里被关的人会不会是方洛尘?如果不是,又是谁与玄机这么亲密?让他甚至感到慌张?
“娘子,快过来看,这是什么?”他捻起一根掉落在地上的银色发丝,也亏他眼力好,竟然能看到。
杨柳皱了皱眉:“难道是玄机的头发?”
“呵呵,看来这个天师道的玄机好像也有不少秘密嘛!”他说着随手将头发扔回地上,“可是那关我们小两口什么事!”
他嘻嘻笑了笑:“娘子啊,你看现在没什么事做,要不要陪我来谈谈心呢?”
谈心?杨柳警惕地看他一眼,不觉退了几步,忽然见到对面的方路遥脸色一变,飞身就将自己扑倒在地,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停了下来。
方路遥将杨柳护在身下,抬手一扬,就将那射来的暗器反撩起朝门外射去,一道人影飞快闪过,空寂通道中响起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生同衾,死同穴,你们两个可要好好感谢我哦!”
还未等两人有所反应,一道石门忽然“轰隆”放下,顿时封住了两人所有的去路。
而与此同时,楚天行却兴冲冲地拿着一纸休书朝春熙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