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那颗若隐若现的星子,玄机皱了皱眉,银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身后,夜风吹过,轻轻飘动。
“如何?”方洛尘一身白衣,出现在他身后。
“不吉。”抬头观星,“云遮雾隐,局势仍不明朗,恐有变数。”他低下头,银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西极之处,将有血光之灾。
“咳咳,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夜凉了,带出方洛尘一声咳嗽,细白的脸上,竟是毫无血色。
“回去吧,夜色凉。”
玄机伸手去扶,却被方洛尘反手按住:“其实她说地对,我不该过于相信这些事。即使命中早已注定,就按心意去做又何妨!玄机,你既然……”
“住口!”银色的发丝一下无风自动,那森冷的寒意竟让方洛尘再次轻咳出声。玄机微皱了皱眉,终于不忍地将他扶进屋,伸掌贴在他背后开始输功。
“咳咳,其实你不必为我牺牲这么多,上次绿衣的事情也是如此。”胸中一阵舒畅,微温的热度在他体内游走,一下将他的伤势压下三分。
“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玄机……”
细听身后毫无声息,方洛尘在心中轻轻叹气,目光又落在角落那青色的长衫上,衣摆处黑色的符咒如此清晰刺目,“玄机,那究竟是什么符咒?”
身后依然没有回答,方洛尘微微一哂,也不介意,竟开始自言自语:“玄机,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传授我功法的时候,我们也常常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严格算起来,玄机还是他半个老师。
“这么多年,你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退步。”
收功还原,玄机平淡的声音多出一分冷意,听在方洛尘耳中却凭空生出几分亲切。
“我自愿的啊。这功力放在我身上并无多少用处,不如送人算了。”
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把功力传给那小丫头,是防着她被人杀死吧!听着孤尘,那妖孽,就算我不除了她,她也必然会因为自己而毁了自己!”
“玄机,谢谢你。”出忽意料地,方洛尘并没有生气,他淡淡地笑了笑,“只要你不动她,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玄机沉默不语,银丝垂落,遮住他白玉似的一张脸,额间殷红若隐若现,正如他此刻复杂难明的心情。
“孤尘,你要想清楚,她会让你失去一切。”
“可她若死了,我也会失去一切。”
两人目光相对,半晌玄机摇了摇头:“执迷不悟,孤尘,你会后悔的。”
“那就到后悔时再说吧。”
“何苦呢?以你娘的性格,必然容不下她。孤尘,你真想为了她与你娘反目?”
今日的玄机,话似乎特别多。方洛尘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星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愿反目,却也不愿看她无辜死去。更何况,她若死了,我二哥怎么办?”
夜风凄凄,吹冷一腔炽热。玄机起身走出门,看着头顶的星空,一言不发。
“玄机,你真的能从天上看到各人的命运?”
“各人命中皆有定数,却又存着无穷变数。天道玄妙,我也无法窥见全部。”
“那她当日说过的话,你觉得可有道理?”
目光一凝,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颤,玄机撇过头,冷声道:“歪理!”
“歪理也是理。对你来说,她的话错漏百出,对我来说,却似当头棒喝。”方洛尘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抬手指着极远的地方。
“云楚交界,有个齐县,当年我娘打听到云王遗孤的下落,之后便带着我在方府落了脚。二十年过去,我娘依然遵守着她当日的誓言,想要夺回原属于我燕国的江山,只可惜,时光荏苒,我却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因为遇上了她?”
“也是,也不是。”唇边的笑容越发温暖,“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她的身份,那时为了打消我娘的野心,我还特意将山河图的消息透露出去,甚至于为此而隐瞒了杨家之事。”
他深深叹一口气,语声萧索:“只叹造化弄人,谁想这一切竟成为悲剧的开头,我也料不到她竟然阴差阳错地嫁给了我二哥。”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一开始接近她,虽然也存着看护她的念头,最重要的,还是想从她身上找到解毒的方法。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再也不能坦然地面对她……”
声音渐低,消逝在夜风中,只剩呜咽,凄凉无比。玄机皱了皱眉,右手掐指疾算。
“玄机,不用算了,那就是我与她注定纠缠的原因。”
原来,如此。
玄机放下手,面色更加凝重:“既然这样你还要保护她?”
“那是我欠她的。”
发丝撩起,拂过玄机脸旁,他伸出手抓住,却见方洛尘忽然转过头来:“玄机,你是否一直认为我是因为迷恋她,才做这些事的?”
“难道不是?”
“呵,这也是你从星相上看出来的?”见玄机凝了脸色,他又笑起来,“那星相上有没有说,我与她的结局会如何?”
玄机不语,方洛尘却收起笑容,脸上显出一丝凝重:“我与她的结局,必然是互相纠缠,直至不死不休……”
他目光看向遥远的未来,叹息声,随风吹散在冷风里。
而同样的时刻,杨柳却将绿衣叫至身边,问她:“方路遥找你说了出宫的计划?”
见她点头,杨柳突兀地伸手拉住她:“绿衣,我也有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