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这回倒是明白了,皇上与贵妃之间一向不合,如果去见那位爷,穿贵妃赐下的东西自然是不成的。
“小姐,您说那哑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论是什么主意,对我们有用便成。”
两人急急穿过花园,却见已有不少人徘徊在听雨轩附近,只碍着那里守卫森严,一时不得靠近。
“哟,这不是华大人家的掌上明珠吗?这么急匆匆的,可惜来迟一步,有人可是比你捷足先登了。”
华芸抬头看着拦路的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史小姐若是想知道事情经过,等我出来再问也不迟。”
“你……”史静气地跳脚,可惜没人理会她。不少人站在远处看着两人争斗,在这座红粉院中,谁不希望自己拔地头筹?可是争斗,也是要有实力的。
史静气地一掌捏碎手中的花瓣,却不慎被花刺刺伤了手,她的随身丫环上前欲看,却被她一巴掌拍在原地!
“没用的东西,我们走!”
两人在众目睽睽中落了下风,换了一般人只怕羞地抬不起头来,史静却依然高昂着下巴,让那些存心看笑话的人没了兴趣。
待两人走入没人之处,史静这才放下脸,对着身后的丫环道:“放好了?”
“回小姐,方才奴婢已将那东西放在华芸身上了。”
“很好。”她微微一点头,便再次举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竟是对听雨轩中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
华芸走到听雨轩门前,立刻有两个护卫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并不在意,只是示意小青塞过去两个荷包,这才浅笑道:“劳烦两位大哥通禀曹管家一声,就说华芸前来领罪。”
说罢掀起衣摆要跪,惊地两名护卫急忙拦住,这意柳庄中任何一位都大有来头,两人怎敢让她真跪。不一会院子里便传来消息,让华芸进去。
消息一出,一干等着看好戏的女子立刻变了脸色,谁也没有注意到,花园的角落中正站着一个婀娜的身影,她将亭中众女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掂了掂手上的药粉,这才盈盈一笑:“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意柳庄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它是云国皇帝方路遥的私人庄院,云国朝廷上下人尽皆知,却偏一个个对它讳莫如深。
半年前吴家小姐就是凭仗着在御驾前露了脸,这才一步登天,得以进驻皇宫,直至今日甚至能与皇贵妃李氏分庭抗礼的地步。众人皆知这不过是皇帝厌恶李氏行来的制衡之术,可是李家因此而飞黄腾达,却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如今这意柳庄中,并不仅仅只是埋着一条通向御驾的路,皇上到如今还不肯册立李氏的儿子为太子,这其中的蹊跷谁人不知是与这一岁的“少庄主”有关呢?
“民女华芸见过圣上。”
华芸中规中矩地行礼,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并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
“听说你是来领罪的?”方路遥坐在上首,眼皮未抬地翻动着手中的医书,这几年来,竟也养成了她的习惯。
“是。”
“你何罪之有?”
华芸全身微震,低下头却是回答地不卑不亢:“民女管教不严,致使仆下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话音落下,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华芸心中忐忑,禁不住悄悄抬起头,只见书案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眉间微皱,似有难解之题。他修长的手指在那卷医书上温柔地摩挲,阳光剪出他俊朗的侧脸,宁静地恍如一幅画卷,不经意间便镌刻在心扉上,再难忘却。
“华芸?是华大人家的千金?”
“是。”华芸吓地慌忙低头,心却随之乱跳起来。那清清朗朗的声音,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叫出,竟是如此动听。
“听说哑女是你带进来的?”方路遥抬头扫了地上女子一眼,她穿着青色的衣衫,梳地一丝不乱的发上只簪着一根玉簪,倒是清清爽爽,在一票争艳夺丽的女子中显地特别。“你知道她的来历么?”
华芸仔细琢磨着他的问话,听声音他似乎并不因为哑女的冲撞而生气。她忍不住心中惊讶,却仍是恭顺回道:“回圣上,哑女对民女有救命之恩,民女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便与她认作姐妹,这才结伴进了院子。只是民女这妹妹颇多磨难,前几日才被冤枉入罪,后来又受了惊吓,若是她在圣驾前有何不妥之处,民女愿代她向圣上赔罪。”
静悄悄地,方路遥并不因这话多说什么,而是沉思着拿手指敲击桌面。敲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动作竟如此自然,禁不住苦涩一笑:“你也知道她不能说话,又何来冲撞。罢了,你下去吧。”
华芸心中越发惊讶起来,咬着牙站起身,却忽地又重新跪下去:“圣上恕民女无状,请问哑女此刻可安好?”
“她?一早就让曹管家送出去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无需计较。”
华芸见方路遥兴趣缺缺,只好躬身告退。才走至门口,她忽地脸色一变,脚步一个趔趄,却引起方路遥的注意。
未及问话,华芸已当先拦住他:“圣上,请勿靠近民女。”
“这是为何?”
他微挑眉头,看在华芸眼中却是心喜难耐。她只觉全身一软,万分想靠近那令人心动的怀抱中去。她咬咬牙,脸红地似要滴出血来:“圣上,非民女不愿,实在是不能……圣上,民女,这就告退……”
方路遥眉头皱紧,他冷眼看着华芸粉面含春,娇羞难耐的模样,忽地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在杨柳身上见过这样的光景。她一直是与众不同的,无论任何时候,她总是冷静自持地让他恨不得打破她的冷脸。他一方面因为她的不同而窃喜,同时却也为她的冷淡而黯然。
方路遥在惆怅,华芸却已快支持不住。她倒在门口,在冬日不暖的阳光下,全身热地好似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