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柳庄中的女人一直处在争斗之中,只因女主的名额只有一个,入宫的路也只有一条。想半年前,那吴敏正是从意柳庄的女主人做起,最后得圣上青眼,入宫做了贵人!
千金小姐们自然不知吴敏与方路遥的关系,这一年以来,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是连见方路遥一眼都难!
只因他每月只在院中小住一、两日,就是在这两日中,也是住在听雨轩中不出。除了偶尔摆宴时远远地见上一眼,哪及地上当女主人来的机会多多。
这就是各家千金小姐挤破了脑袋想要当上女主人的原因,只为了每月时单独见上圣驾一面,虽然谈的是少庄主,可那也是机会。说不准皇上就看中了人呢!
要知道这机会何等渺茫,然而被送进庄里的女子却是个个被寄予了这样的厚望。她们的身上已贴上了这样那样的皇家标签,除了努力争取,还能坐愁红颜老去不成?
“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钱家千金定力差些,一听此话,竟惊喜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直到厅里传来众女的窃笑声,她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不过仍眼巴巴地瞅着翠芸,盼她给颗定心丸!
“自然是真的,只是我家夫人人微言轻,这事成与不成,还在五五之数。”翠芸微笑着再扔出一枚炸弹!
天啊,五五之数,这面子还不够大啊!那史家小姐究竟有什么法子,竟连圣驾都能请动?
各人的心思转动起来,华芸也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听翠芸开始送客,临行前又单独冲赵家小姐道:“赵小姐若有空,明日我家夫人请您一起听琴赏花。”
好不容易送走众人,翠芸匆匆赶到隔壁院子,这才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她身边正坐着一手抱着孩子的杨柳,方才那出好戏,果然是两人一起演出的!
“你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请来圣驾,却有这么多人和你争宠,难道你就不会妒嫉吗?”
杨柳一手拍着怀里熟睡的孩子,但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没头没脑地说:“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后宫里有你这样的聪明人,才能更安稳。”
“哼,笑话,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不轻易相信也好。但愿你能对所有人都做到这一点,包括你自己。”说着,杨柳已站起身来,抱着孩子向听雨轩一处客房走去。
“小姐,您没事吧?”
“要有事也没办法。她的手段难道你能对付?”
想起杨柳的下毒之术,翠芸又打了一个哆嗦,事后那四个护卫醒来,竟二话不说,掉头就跑!想起自己当时只是晕过去,若是她下手重点,自己这会儿可是在阴间报道了!
“小姐,她,真的是杨皇后?这样危险的人,您留下她会不会……”
“不然如何?还是那句话,若我和你死了,谁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史静面色有些难看,咬着红唇,竟显几分狰狞!
“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先将她的消息封锁下来准是不错的。另外,将刚才那个受罚的婢女毁了容,扔出庄去。”
“小姐,这是为何?”
“哼,她今日这样贸然上门来,却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若不找个替死鬼,如何让人相信我是‘找回’了面具!”
史静特意将“找回”二字咬个死死,翠芸一听,才知她的用意。正要领命而去,那边又有人来报信。翠芸亲自去迎,不一会儿苍白着面色走了回来。
“怎么,还能有什么比后院来了尊不能得罪的大神更糟糕的?”
“小姐……”翠芸的脸色更难看一分,“刚才是曹总管回来了。”
“什么,那老太监回来了!这不是好事么?”
“可是,他刚才来,是给小姐带来一个坏消息……”
史静松了口气,虫多了不怕咬,她倒也安下心来,实在不行,后面客房里还住着一个有大神通的真神呢!
“什么坏消息,说吧,总有解决的办法。”
“小姐说的是。”翠芸僵笑了下,“不过,这实在很蹊跷。刚才大总管是来告知小姐,少庄主……死了。”
“死了?这,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奴婢也觉得奇怪,后来向护卫一打听,才知曹总管刚回庄,就进了少庄主的院子,然后出来的时候,少庄主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翠芸面显忧色:“小姐,曹总管这一手用意不明啊!”
“确实巧合了点,杨柳前脚才抱着孩子进庄,后脚那冒牌货就死了……”史静冷笑一声,“小孩的尸体呢?”
“不见了。”
“不见?呵呵,这曹老太监倒也有意思,这一手分明是在逼她现身啊!”“砰”,茶盏掉在地上,被摔了个碎。
“小姐!”翠芸惊呼着冲上前按住史静被瓷片割伤的手指,史静却是一甩手将她推了开去!“连命都快没了,流这点血又算什么!”
“小姐,您在说什么?”
这一问,史静却没了声息。她沉着脸走回房去,路过杨柳的房间之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又是一条命!”她伸手轻拍了拍床上熟睡的男孩,转身重拾针线。
冬日里天色暗地极快,意柳庄一处院落中,一扇窗户还亮着灯光,隐隐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水声,透着窗眼向内看去,只见一女子正俯着身清洗脸面。
散着热气的水珠顺着莹白的肌肤滑落而下,一张娇美的脸庞透水而出,只是女子面容微冷,冬日里的寒气似在她周身围绕,增添一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好半晌,杨柳才睁开眼来,侧耳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唇边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