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离绯说一不二,伸手掏出怀中一张银白面具,递给方路遥:“这是玉如意的信物,他的手下必定买帐。”她顿了顿,眉头微皱,“可惜少了那块玉佩……”
“你说的玉佩是不是这副模样?”
一块青色的盘龙玉佩从方路遥手中露出来,离绯吃惊地拿在手中,背面翻转,果然刻着字:“就是这块。怎么给你拿到的?”
“你怀疑我是偷的?”方路遥有些好笑地摇头,“这张面具他也从不离身,你又是如何拿到?”
离绯一挑眉,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她看了眼床上的“杨柳”,她正安静地昏睡在床上,忽有一种莫名的荒唐感,顶着一张相似的面皮,便能代替一个人在世间的位置吗?
“不是。”
离绯一愣,回头才发现方路遥双眉紧皱,表情严肃。他低着头,苦闷地饮下一杯冷酒,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古怪。”
离绯低声咕哝一句,上床三两下与“杨柳”互换衣衫,刚掏出药丸想往对方嘴里塞,却被方路遥一手拉住:“你给她吃什么?”
“啊?这个不归你管吧。”
杨柳一抬手,手腕却仍被他紧紧拉住。“你给人下药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吗?”
“啊?”
“我说,你给别人下药从来就不管别人接不接受,愿不愿意,只会按照你的喜好做事吗?你不问问别人,他愿不愿意接受你的一厢情愿?”
杨柳沉默,她定定看着方路遥,眼前的男子一脸严肃,瘦削的脸刻出如刀削般的锋利,然而那略尖的下巴,却只突出他的狐独。
此刻,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幽黑的眼眸却灼热如火,忽然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个让她觉得无比陌生而又高度危险的男人。
视线相持,杨柳终于轻叹一口气:“这是保证她晕睡的药,药效可以维持三四天,这是计划的需要。”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杨柳终于抬起头再次打破沉默:“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我说过之前的事我已经忘了……”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之前做过的所有‘好事’也通通忘地一干二净!”他紧紧提起杨柳的手腕,痛地她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是严厉的质问,为何他的眼中充满痛苦?
“你想说什么?方路遥,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让你恨不得折断我手腕的事?”
“你……”他猛地甩开手腕,迅速转过头,掩饰自己被看穿的狼狈。瘦削的肩侧对着杨柳,只让她看到一个坚定的背影。
“没事,给她吃药吧。”
察觉身后的杨柳并没有动作,方路遥扯出一个苦笑:“是我喝醉了,不小心把你当成了别人。这事,与你无关。”
话末说尽,他已迈步离去,徒留杨柳一个人站在床边,对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苍惶地逃跑?自己对他做过什么?
玄机回来地很快,他抱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离绯,一时间竟未察觉怀里的人早与床上之人互换了身份。
一个离绯,一个杨柳,此时才算对号入座。
玄机走出房门,迎头便撞上方路遥,只见他斜斜靠在门边,一身的酒气仍未淡去,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正是当日杨柳在生死一线之际仍输血相救之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哑声道:“她让你带着她的儿子离开这里。”
“只带走她儿子?”玄机挑高一侧长眉,看着怀里昏睡的离绯,有些不敢相信。
“随你高兴,如果你想连她一道带走,我不会拦你。”
玄机一愣,他勾起唇角,忽地挑衅一笑:“方路遥,我第一次发现,你是个很大方的男人。如此,我就将你老婆带走啦。哦,不对,是前妻。”
他笑着从方路遥身边走过,没发现这个懒懒靠在门边的醉酒男人眼中藏着一抹更深的笑意。他返身走进房间,“砰”一声将门合上。
“失望吗?他没有认出你。”
杨柳把玩着指间的七彩蜘蛛,听到这话忍不住去摸脸上的伪装,离绯为了扮成杨柳,在脸上花了不少功夫,而如今自己想要扮回自己,却又同样需要再次伪装。“没有,就是觉得很累。”
“那就休息吧,该安排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是极为平静的两天,暗流涌动中,各自都在做着各自的准备。那夜火烧之后,玉如意曾来找过她,他信势旦旦地说不相信杨柳就那样死了,而杨睿的失踪只是加深他的猜测。
他的来意不言自明,原本需要杨柳出现的局,却少了正主,需要她帮忙。那时她脸色僵硬地拒绝了他,却在后来的软硬兼施中,终于同意了他的要求。
三天时间一晃便过,今夜的雅月阁,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杨柳高高坐在三层高的小楼上,身前摆着一具古琴,想来是玉如意怕她无聊,放着与她解闷的。底下人来来去去,角落中一晃而过的几道身影令她忍不住叹气,该来的全都来了,就在今晚彻底地分个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