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称呼也悄悄发生了许多奇妙的变化,往往不以姓氏、尊长、职务(职称)相称,乐意称其老板、老大、老总(还有一些更滑稽,不分男女、职业、老少,见人称老师;或者男士喊帅哥,女士叫美女……还要加上老、小、资深之类的言词),且视为一种时尚、时髦、时令。这可把屠夫弄得无所适从,不知到底该咋叫才好,大有被“宰”之感。
其实,老板一词由来已久,从古到今多以对从事商贸经营者的称呼,可是而今却大大突破了这个范围,一些这长那长者也看中了这个称谓。也许以“老板”之称,除了特指其头儿之外还包含着是个有油水的美差。比如说,前几天场长就公然在大会上,义正词严地说:“如今社会上习惯称老板,咱是一场之君也叫老板好喽,入乡随俗嘛!”从那之后,人们牢记场长的告诫,及时改称其老板。场长打着哈哈说:“老板好啊,老板显得有品位、有身份、有身价。”似乎称其老板也提升了屠宰场的档次,或许从科级升到了县级,说话有了中气,办事有了脾气,外出有了雄气。
那天,屠夫与场长同行,轿车刚出屠宰场不久,屠夫把头伸出窗外,放开嗓门喊:“老板,老板,买两包烟。”场长十分敏感地“嗯——”了一声,见屠夫是叫那个卖烟人,平生了几分尴尬。心头直嘀咕:怎么随便叫人老板呢?不一会儿,轿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郊外,屠夫见路边一农夫挑着嫩绿绿的菜忙叫司机刹车,一张嘴又高声喊道:“老板,小白菜多少钱?拿一把过来。”农夫急忙放下菜篮拿起一把小白菜跑过来交给屠夫,钱菜两清互不找补。场长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难道是屠夫在戏弄咱吗?场长脸上轻轻掠过一丝怪异的苦笑,屠夫是个马大哈并没有察觉这些,这细微地变化司机却看在眼里,实不忍又让屠夫遭场长误会,便说:“唉,而今流行叫老板!”“是吗?咱怎么不知道呢?”场长诡异地反问道。“场长日理万机,成天坐车、开会、签字、赴宴……忙得团团转,哪能知晓这些世间俗事呢?”司机随口而言道。
这老板的称谓,场长说啥也不愿再享用了,那叫什么好呢?正一筹莫展之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无精打采地拿起手机:
“喂,您好!”
“是我呀!”
“哦,小燕子,有事吗?”
“人家上次说那个技改工程咋样了嘛!”
“咱一人说了不算,要经场务会议投票表决呀!”
“您一场之君是老大,管那么多干吗?”
“噢,老大——”
“是呀,是呀,这点儿事情还不是您老大一句话吗?”
这个电话来得真及时,场长喜出望外,从电话中他得到一个很有意义的启发,那就叫“老大”名正言顺,于是一时间全场上下又纷纷称其老大。场长说这个定位准确而具有现实意义,也就乐此不疲地受用这个美称,并推而广之与上司共享,也称其上司为老大。场长以为对他称其老大,恐怕是世界上最能展示权力与实力,是个唯一最尊敬的称呼,也就常在上司耳边叫得脆响。
有一天,场长开会期间去上厕所,正巧遇上司上从厕所出来,场长慌忙打招呼“老大,您好!”“咱岂敢充老大,还是你当老大吧!”场长十分迷惑,说:“您老理当是老大呀,有何不妥呢?”“别挖苦咱啦,没听说‘老大自居’吗?再说社会上那些拉帮结派者人才称其‘老大’,难道说你不知道吗?”“啊——”听了上司一席话真把场长给弄糊涂了,似乎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自讨没趣。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郁闷与不安,回到场里立即找来屠夫研究其称谓问题。屠夫却觉得不值得一提,愿咋叫就咋叫管人家咋叫,即使叫个猫儿狗儿又当如何?一个称谓一个代号而已,现在不是有许多人把他的狗也叫“幺儿、乖儿、乖乖女”吗?“你简直胡扯豆芽,胡说八道,风马牛不相及。”屠夫觉得这话有些失礼又急忙说:“失言,失言,不是那个意思,场长叫牛儿马儿也不可能叫猫儿狗儿呀,怎么也得有个大名呀!”“那可不是,咱也是大名鼎鼎,誉满全球!”“那不就得了犯不着在这方面费心思,有空想想场里的经营发展与前景。”“你懂个屁,场长场长场场长(涨),涨那么快老百姓受得了吗?”“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啊!”“再说这个称谓同样也标志着屠宰场的发展与管理水平,一个场对头儿的称呼五花八门,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吗?”屠夫听了也觉所言极是,就说:“您有所不知,人们早已习惯称‘老总’啦!”“哦——老总,老总好哇!”“还是别去赶时髦,场长您斟酌。”“不须斟酌,今后就叫咱老总好啦!”
称谓问题最终敲定为“老总”。这个称谓简直超凡脱俗,高雅而别致,极富神秘感、成就感、自豪感。由“老大”改称“老总”,很快得到大家的响应,不出三日人人都叫得乐滋滋的,场长喜气洋洋,屠夫也颇得了几分好感。冠以老总的称谓显得气派多了,每每听部下称——“这是咱们老总!”够气派、够档次、够神气,一听老总还用说是个啥级别,开个小店、摆个烟摊、卖个小菜,能叫老总吗?能称其老总那至少也是小到公司大到集团,不管资产、资金、规模如何,论级别少说也是县级还不用加括号写相当于。总而言之,推而广之,老总是个德高望重令人敬佩极具人格魅力的称谓。
场长这个称谓定格在老总上,真还令他舒心了许多日子。也不知是何时,场长偶感风寒去医院就诊,那天看病的人特别多,场长刚刚落座忽听有人呻吟,嘴里还在嘟噜着说:老肿、老肿,老肿咋办嘛!场长还以为是叫他正想过去搭讪。哪知陪同那人却诙谐地调侃道:人们现在就时兴叫老总,老肿(总)也没法,不要着急呀,老肿(总)就想法子消(肖)肿呗!又一人在旁搭腔说:还别说如今什么都称其总,这总(肿)那总(肿)肿得都没法消了。昨天碰上个守厕所的,人们也戏称其谢(泄)老总。正在这时又有人答话,那有啥子还有更滑稽的,以其工作性质而称呼:水产品总公司的叫“水总”、煤炭总公司的叫“煤总”、野生动物保护总公司的叫“野总”……哎呀,这年月一个鸡毛摊子也可称其总,这总那总都总过头啦!听了这番话场长差点当场晕倒,原来人们对老总这个称呼竟如此戏说而奇谈,实在令他始料不及无地自容。
其实,有关称谓问题笔者以为,若是官场需要称其官衔名正言顺,当称什么则称什么,切不可随意把单位的领导也称其老板、老大、老总。但总体而言,还是称同志为好,或按其姓氏称其老、小,或直呼其名,要不然取个名字干吗?伟人***同志早在1959年就作过指示,要求大家互称同志。同志,多么深刻的含义,多么朴素的称谓,多么亲切地称呼。同志,乃志同道合也。这些年,由于官本位盛行,加之金钱、美色诱惑,风气不正,人心涣散,使许多东西乱了方寸,类似先生、小姐、师傅等等一些高雅而富有情意的称谓,反而遭到冷落甚至令人忌讳。同志,被视为“土气”、不“时髦”、不“入流”,更有甚者把同志比作“同性恋”;先生,被视为看风水测吉凶的人;小姐,被视为是“****郎;师傅,被视为引贼入道者;多么滑稽可笑,多么值得深思的问题。所以,同志的称呼就被无情地弃之一边,甚至慢慢被人们淡忘,如此这般岂不悲呼?
场长直言不讳地说:老屠呀,你可知道人们如何谈及“老总”这个称呼吗?屠夫说:管别人咋说自己觉得好就好。说来也是何必管那些闲言碎语,自己自在就行。好个屁!你小子去听听,你倒是个不怕“宰”的主儿,可咱害怕呀,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呀!
欲知屠夫被“宰”乎?且看屠夫与猪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