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梓然眉头紧皱，她让薛引歌将干净的帕子递给她，然后用银针小心地将圆儿指甲缝内的粉末扣出来，小心包好。
“我目前不知道这种粉末是什么，但是回去研究一下就能知道结果。”
或许能因此得到圆儿之死的真相，薛引歌心里得到了些许宽慰，卫梓然转头对她说：“这点粉末不致死，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你先不要大意，更不要透露消息。”
薛引歌点头，卫梓然离开，府外已经有人接应她，薛引歌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在蒲团上，等到渐渐亮的时候，那些昏迷的人渐次醒来，有些茫然，但是看到薛引歌一动不动地跪着，心下就有些害怕，怕薛引歌因为他们睡下而责罚，只是薛引歌一直没有说话或者动作，让他们也心安了几分。
王妃来找薛引歌的时候，见她似乎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忍不住担忧道：“你这样下去只怕自己身体都会垮掉，顾侧妃明白你对她的心意，还是先去休息吧。”
繁花似锦已经站在薛引歌的左右，缓缓扶起几乎已经是站不直了的薛引歌，王妃见状也有几分不忍。
在雍王府的厢房休息，繁花用药酒给薛引歌揉搓着膝盖的位置，叹息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做只会让顾侧妃更加难过，夫人知道的，她一向最关心你了。”
薛引歌的眼睛动了动，开口道：“你吩咐人上饭菜，我饿了。”
似锦眼睛一亮，立马去吩咐，薛引歌这才对繁花说：“府上可有其他消息？”
“暂时没有。顾侧妃的事情皇帝不让传给雍王殿下，只说怕影响剿匪。”
皇帝还真是冷血，薛引歌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圆儿生下孩子。
用过饭之后，薛引歌感觉自己有了力气，停灵七天之后，圆儿就要下葬，所以当她去找卫梓然的时候，卫梓然还是没有头绪。
“这毒药的毒性不大，根本不能致死。”卫梓然说，“若是能让我去慧如宫看看，或许能有线索。”
薛引歌叹道：“慧如宫早就被封锁，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只怕里面的东西早就换了，如何能等到你来查？”
卫梓然摸了摸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薛引歌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说：“若是查不到，我只能用另外的方面来查看了。”
正说着话，仁心医馆内的小学徒又被骂：“这药不能和这个放一起，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没有！乱放在一起药性相斥，严重的是会死人的！”
闻言，卫梓然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她差点都没有抓住，反而是薛引歌被抓得手都青了。
“我……我知道圆儿的死因了！”
薛引歌看向卫梓然，但是她眸光突然暗了下来，语气也有几分不确定：“不过，我还需要证实一下。”
薛引歌见到宋思锦的时候，她刚把孩子哄睡着，见到她来也有些惊讶：“发生了什么事么？”
薛引歌说：“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再进宫一趟。”
“皇上和贤妃都不会见你的。”
“我想去见的是丽妃娘娘，而且，需要你的帮忙。”
圆儿已经下葬，但是德妃依旧在病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探视，便是皇帝也没有去看她，只有太医进进出出，无人得知其中缘由，德妃究竟病得如何，又该怎么医治，一点消息都没有。
薛引歌见到丽妃的时候，她正抱着兔子，似乎是刚从花园里回来，见到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丽妃娘娘也不想知道德妃娘娘究竟如何了么？”
丽妃这才抱着兔子回过头看向薛引歌：“这件事你找我没用。”
放下兔子，丽妃让宫女都退下，房中只剩下她和薛引歌。
“说吧，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薛引歌开门见山：“德妃娘娘有异，皇上对此讳莫如深，我想知道真相。”
“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个，那我又有什么用处？”
“丽妃娘娘也不必隐瞒，我知道你救下了德妃宫中的一个宫女。”
丽妃点头说：“我确实救下过，但那是因为那个宫女是我清乐宫大宫女如月的妹妹，作为一宫之主，我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做主吧。”
“所以，我想见见那位宫女，求丽妃娘娘。”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德妃宫里的事情。”
“无论是顾侧妃的死还是德妃娘娘的病，都太过蹊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其中有内情。德妃娘娘当初对丽妃娘娘也多有照拂，不知道丽妃娘娘可否行个方便？”
丽妃笑了笑，吩咐门外的人叫来了那个宫女，那个宫女名叫如云，看上去战战兢兢就跟个老鼠似的。薛引歌倒是没有想到丽妃居然这么好说话，她看着似乎有些怕人的如云，总觉得有些怪异。
丽妃这才开口：“如云不知道那天晚上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做噩梦，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像是失了魂一样，你要是有什么想问，那就现在问，但是她有时候也胡言乱语，你不要全当真。”
薛引歌皱眉，看着如云低着头，瞪着大大的眼睛，双手抱胸呈现防御的姿态。
“如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云一直在摇头，突然她抬起头，大喊：“有怪物，有怪物！”
说完，如云似乎看见了十分恐怖的东西一样，抱着头在房内乱窜，薛引歌连忙抓住她的手，急切问：“什么怪物？”
“顾……侧妃，生下了一个怪物！”
薛引歌心下骇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如云突然尖叫，捂住自己的头，像是发疯了一样，突然伸手要来打薛引歌，幸好丽妃娘娘早有准备，喊了宫女进来将如云制服后带了下去。
薛引歌的发型都有些乱了，她也没有去管，怔怔地站在那里。
“如云来到我宫里之后就一直这样了，我悄悄让人请了太医去看，只说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怕是得了失心疯，所以我也才把她关起来。你执意要看她，现在她的状况你也了解了。”
薛引歌抬头看向丽妃说：“我想把她带出宫，让卫神医给她看看。”
丽妃思考了片刻，然后叫人喊来如月询问她的意见，如月朝着薛引歌就直接跪下：“奴婢的妹妹虽然有幸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奴婢也实在没有办法，若是可以，希望顾夫人可以带如云去看看，即便治不好也没有关系，奴婢不希望她再回到宫里。”
看着如月这样样子，丽妃也有动容，她对薛引歌说：“如云的身份我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带她出去，一切都好办。”
“如月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丽妃扶起如月，转而看向薛引歌说：“目前如云就是这样样子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若是她能好起来就最好，若是……那也是命。如云在我宫里只怕也不安全，所以……”
薛引歌了然：“多谢丽妃娘娘成全，我会照顾好如云的。”
带着如云出宫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即便有丽妃的宫牌，也说明了如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因为点心做得好所以赏赐给了她，但是出宫盘查的时候，薛引歌也捏了一把汗，好在最终顺利。
刚到府上，繁花就已经将卫梓然请了过来，如云现在已经平静多了，诊脉的时候也十分配合，但是卫梓然的神色却不怎么好。
“她看上去是失心疯，但诊断出来是中毒，只是这种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更别说解毒。”卫梓然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上去确实十分苦恼的样子。
薛引歌沉吟，让繁花带着如云下去休息，转而对卫梓然说：“如云她说……她看见圆儿生下了一个怪物。”
“她中毒了，所以胡言乱语也在情理之中，你别多想了。”卫梓然说，“我瞧着她的样子，确实像是受了非常大的刺激，感觉是被吓出病来了，不过她的脉象又显示中毒，我现在不知道她是先失心疯了还是先中毒，这二者之间有没有联系，我也一头雾水。”
卫梓然看上去心烦意乱：“我只是一个大夫，现在还要兼职做一个捕快一样。”
薛引歌沉默，卫梓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便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我看丽妃并不像是在撒谎，如云的中毒应该和她没有关系。”薛引歌说，“如云在被她们救下之后就是这般模样，我猜想她是因此圆儿生产那日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然后被下毒。”
“你这个猜想倒是极有可能，可她能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就是生孩子？”
薛引歌回过神来，当初皇宫里来的消息是圆儿难产，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气了，因为是夭折，所以也不会葬入皇陵，只是草草地让人去处理了。薛引歌之前一心都扑在圆儿的身上，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夭折的婴孩。
想起如云一再强调的“怪物”，难道线索就在那个婴儿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