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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变化来袭

一切都看似那么风平浪静,即使平静的海面下尽是暗流汹涌,餐桌上的气氛还是那么令人窒息,哥哥,母亲和自己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可是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说一句话,周围的佣人都是低着头,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咀嚼声,在空气里都显得那么压抑。秦落感觉这样的气氛像是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在秦落18岁成人礼上,一切都变了。

秦落敢保证她的日子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黑暗过,早上,芸萱非常少见地走进她的房间。秦落从心里的感觉到开心,她觉得母亲一向对她还是感到欣慰的。

“落落越发出落美丽了”芸萱满意地看着镜子记得秦落“真是长大了,可以担上大任了。”秦落看着镜子里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五官立体的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柔弱,又不会显得特别媚俗。千种风情悉堆眼角,眉如弯月,目若秋波,转盼多情。可是秦落用觉得自己少了什么,秦落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人间芭比”,她少的是人气。镜子里的她像是一个机器人,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落落,我很爱你爸爸,你知道吗?爱入骨髓,可是十几年的婚姻让我的爱更深了,也更加病态了。”芸萱顿了顿,接着说:“落落,爱和恨都是人的情感,人的情感像是一个圆,爱和恨是线段的两个端点,明明在两个极端,却是相通的。”秦落不知道芸萱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懂得人性的自私,贪婪,无穷无尽的渴望,应该怎么去利用人性的弱点,可是她唯独不懂你这种爱恨相通的情感,矛盾到极致。

芸萱拍了拍秦落的肩膀,走出了门,还是在门口停留了很久,良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落落,妈妈也爱你”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毅然决然的走了。

秦落说不清被这么偏执的人爱着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至少那一天她认为这是一件极其罪恶的事。

那天京城的群贤名流全部都来到了秦落的18岁成人礼会上,秦落只觉得吵闹,人果然是很矛盾的,她觉得餐桌上沉郁的气氛让人窒息,渴望喧嚣。现在吵闹的气氛却让秦落只想逃离,秦落觉得心慌。

礼会上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交谈和吵闹,像是想用热闹来掩盖住不可饶恕的恶行。秦落看了看周围,父亲在公司,哥哥不在,母亲不在,服侍母亲的佣人也不在。只有管家在招待客人,秦落猜到了什么,解释了母亲早上奇奇怪怪的行为和那些话。“该死!”秦落但愿还来得及。

但是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比秦落预料的还要糟糕千倍万倍。

宽广的院子里,躺着一具从高处摔下来的尸体,是一个妇人,脸正朝下,摔的血肉模糊,尸体周围的血迹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向那具尸体聚拢,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人报警,有人联系记者,有人议论秦家的秘事秩闻,所有声音像是要把院子给抬起来。

秦落两侧的手紧紧的抓住礼服,勉强站稳身体,强制着自己不要向那具尸体走去,也忍住不崩溃放声大哭。用洋装镇定的语气吩咐:“管家,封锁消息。把他们赶走,联系爸爸,对。”

管家听到了,擦了擦额角的汗,今天的场面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急忙应道:“好的,小姐”提起衣服就要去打电话。

“不,不行,去找哥哥。快,快点。”秦落急急忙忙叫住管家,又问:“管家,哥哥去哪里了?”

“小姐,少年去城效庙里给你祈福了,是夫人请道士来算,必请少气方刚的少年祈福才虔诚……”管家还没说完。

秦落心里咯噔一下,跑去车库开车,去城郊庙里的路只有一条,疾驰着。秦落现在心乱如麻,只求不要太晚,真的,秦落没有一刻那么崩溃,越是崩溃越要冷静。秦落抓紧方向盘,不要命地加速。看到前方封锁,堵车严重。

秦落的心就跳得越快,整个身体往外不住地冒冷汗,打开车门,踢掉鞋子,光着脚疯狂地往封锁的方向跑,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哥哥有事。”好像跑的越快就能阻止一样,秦落的呼吸已经完全紊乱,可就是不能停。好像停一刻世界就会崩塌

绕过封锁线,秦落看见好几辆车碰撞在一起,车的挡风玻璃已经支离破碎,还有一些车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秦落的心头萦绕着不安的预感,她不敢想,她怎么敢想?秦落放慢了脚步,一步步的往那辆熟悉的车里走去,警察疯狂的冲她叫喊,提醒她不要靠近。秦落已经听不到世界的声音,耳边也只有嗡嗡的回音,每走一步身体都像要飘起来一样,那么的不真实。像是大梦一场,秦落也希望这些事情真的没有发生过,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却现在摆在她的面前。

警车的笛鸣声环绕着案发现场,还有救护车,那令人心悸的笛鸣声,秦落远远地看见车里没有人,心里有点庆幸,可是看到从车里一直拖到救护车,那蔓延一地的血迹。

秦落就不知道刚才她在庆幸什么,孤独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秦落喉咙里和被血被糊住一样,想大声哭出来,发出的是和幼兽失去母亲一样呜呜的声音,紧紧的握着拳头,手上的指甲几乎要穿透手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手心清楚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让秦落觉得周围的空气冷得吸到肺里头刺着疼。

医院里,秦落坐在凳子上,医院里蔓延着的消毒水味,急救室里的红灯亮着,秦落死死的盯着那个灯,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妇人跪在手术室前的地面上撕心裂肺的哭泣。

秦落此刻的脸上,眼睛浮肿着。两手沾着血,和白色的小脚也沾满了泥土,脚心陷进了几块玻璃。可那样的疼痛对于她来说已经麻木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立在了她的面前,秦落抬头就看见了父亲的脸紧绷着,岁月最终还是没有饶过这个英俊的男人,眼角蔓延着细纹,鬓角已经斑白。眼下的青黑让他全身都环绕着一种疲惫不堪的气氛,有种已到暮年的将士,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爸爸”秦落嘶哑的喉咙终于发了声,“对不起”秦落说完这句话,胸腔都在震动着。明明已经干涸得不能再流泪的眼睛,又一次喷涌而出。委屈吗?无力吗?茫然无措吗?失望吗?愤怒吗?悲痛欲绝吗?她现在在一天之内就体验了所有的情绪,也是她活了18年以来,第一次把情绪写在了脸上,刻进了心底。

秦明也坐在了秦落对面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好久才长舒一口气。“与你无关。”

不是的,哥哥是为了帮她去祈福才出车祸的,而且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借口,才让妈妈有机可乘的机会,妈妈是一个疯子,一个实实在在的疯子,她在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应该提醒哥哥的。她宁愿父亲骂她,打她,痛斥她为什么这么没用。可是“与你无关”四个字再次化成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了她的心头。

秦落的无力感麻痹了全身的神经,医院寂寞的可怕。像是世界末日将要来临,手术室的灯熄了。秦落噌地站起来,父亲也猛地睁开眼睛,飞快地奔到门口。

秦落看见医生对父亲说了什么,父亲起先是庆幸的,后来像悲痛欲绝的一样,一头就栽到了地上。秦落跑过去,扶起秦明。后来她才知道,哥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这辈子都只能呆在轮椅上了。

病床上,一边躺着昏迷不醒的父亲,一边躺着哥哥,秦落坐在中间,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医院的窗外望去。夜幕笼罩了大地,她的18岁成人礼结束了,一夕之间,秦家已经再也不像表面那样的强盛了,只是一副外强中干的空壳。母亲死了,哥哥瘸了,父亲也倒下了。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一切,我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秦家的继承人了,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吗?”秦落对着空气说,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秦落自嘲的笑了一下。从小她都是被母亲安排着的,18年没有一朝一夕她是为自己而活过,她好像是一具人偶,她也很希望她只是一具人偶,可悲的是她分明有着人的鲜明的性格和情绪。懂得开心和悲伤,渴望被爱和自由。其实她总是隐藏的很好,其实不过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圈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留她一人品尝。

后来,秦落不记得后来了,她只知道父亲瘦的瘦骨嶙峋,眼里不复狼性的光芒,泛着一滩浑浊的水,眼窝凹陷,桃花眼里再没有一腔柔情。她记得父亲躺在病床上,眯着眼睛,对她说:“这是你母亲为你安排的一切,你没有权利拒绝,别让我失望了。”又是这句话。

然后,从此业界里多了一个最年轻的董事长,人人都称赞着这个年轻董事长的心狠手辣,也不乏有那些自视清高的人鄙弃和厌恶。可是秦落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人或赞许或鄙弃的目光,如果她在意了,她早就已经在那些唾沫里淹死。

秦落还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日复一日的工作,无穷无尽的算计,只是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她的身后也再也没有秦家,哥哥搬去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别墅。父亲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她成为了秦家的顶梁柱,以前是她的情绪不能由自己,现在她的生死也不能由自己决定。

她从来都不想要这些,她承担不起芸萱的爱。可是家大业大的秦家还等着她,等着她去打理。她还记得她被她的母亲安排了一个叶家娃娃亲,后来也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们的婚礼一切从简,甚至是没有,唯一有仪式感的大概就是去照了一个结婚证。可那却是叶家用来捆绑她的一个工具,最近时间很流传一句话“婚姻是走向爱情的坟墓。”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从坟墓里爬出来过,真是可笑。

她有时候总是在想着如何死,堕落不堪。有一次她选择死在了那个纸醉金迷混,乱不堪的酒吧。她觉得喜欢热闹,她不想死得太孤单,即使那些热闹没有一份是属于她的,她也体会不到。一个很善良的人把她送进了医院,她没有死成,她听人们说人在自杀的最后一刻都是后悔的,可是她不觉得后悔,只是觉得解脱。奔向死亡就像是奔向自由,奔向美好。以至于她睁眼还是能看到这个世界,她觉得无比的遗憾。

对了,那个救她的少年是她以前的同学,他和她的命运总是如此奇妙的纠搁在一起,那时的她意气风发,而他只是个穷的叮当响的普通少年。明明是两个极端的人,可是却有着相同的命运,人类总是矛盾的,他们因为羡慕而记恨意气风发的她,但也因为嫌弃而嫉恨穷得叮当响的普通少年。秦落总是很享受和那个自卑的少年呆在一起,这是她除了哥哥之外最喜欢的男孩子,她在他的身边总是感觉能找到共鸣的灵魂,来证明她还活着。

她看见总是有一些愚蠢高大的人欺辱他,她帮过几次,有一次被女管家看见了,是啊,她那个时候就无比讨厌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一直都是束手束脚的。

现在从前那个自卑的少年变了,变得像是这人间最炽热的太阳,无比光明,无比美好。他告诉她:“这世界还有令人艳羡的花花草草,总有一个人会走进她的生活,让她来原谅这世间对她以前所有的刁难。”秦落觉得这个少年像是一束光,突如其来的闯入她的世界。让她从黑暗的谷底里看见了一分光明,就是救赎。

她重新投入了夜以继日的工作,忙得像个转个不停的陀螺。只有忙到四脚朝天,才会没有力气去想着如何死。日子还是照样过着,只不过又好像有一点不同了。从前那个坚不可摧的秦落现在有了弱点。她成为了那个曾经她想自杀的那家酒吧的常客,因为那个少年在那里当驻唱歌手。她喜欢听他的声音,音色就像低沉的大提琴。这大概就是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吧,让她来原谅这世间对她所有的刁难,那种歌声可以治愈她的满身伤痕和疲惫。就像魔法,神奇不已。那时候,没有人告诉她这是爱情的魔法。如果有人告诉,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这束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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