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汉冷笑着,看着被自己贯穿的无知小子躺在地上颤抖着试图捂住自己的伤口——手掌和伤口一般大要怎么堵住伤口?
用巨锤凿击脚下钢板,毫无技巧和美感,纯粹的用他的巨力破坏着脚下碍事的东西。
最后是嘎吱一声脆响,禁锢双脚的钢铁板和脚下黏连的部分完全分离了。
脚面还沾着那块灰突突的钢铁板,像蹬着一双上部是布匹,下部却是金属的奇特铁靴子。
倒拖手中巨锤一步步走到了玩弄自己的小子附近,嗤笑一声,抬脚将其轰飞出去。
“呃…!”
后背冷不丁受到重击,额头磕在前方钢铁柱的棱角上。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意外的不怎么疼,因为自己胸前伤口的原因。
看着巨汉两只蹬着铁皮的脚走到自己面前,阴影盖在自己身上。许逸飞感到心凉,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被他爆掉。
“等一等!”
出人意料的老妪声音,许逸飞满头冷汗。他可不认为这巨汉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主。
“……?”
巨汉轻哼,举在空中的巨锤放了下去,全然不顾自己后背血淋淋的可怕伤口。
老妪见大汉不语,举起巨锤转过身。淡然的笑了笑:“别装了,我承认你的演技很好,活像一个被折磨疯的可怜人。”
“可是你没有被脑囚射线处置,不是么?”
“我刚才在暗处观察到了一切,你说话了。”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眼中闪过错愕,随即冷静下来。
定睛望向面色苍白的老妪,凶狠的开口:“怎么?以为我不敢杀你,玻坦斯德的混蛋?”
“要知道,对于这里的管理者来说,少了几个垃圾,或者多了几个,哈,谁在乎呢?”
老妪指了指许逸飞,“你没有必要杀了他,不是么?”
“为什么不?你们侵入了我的领地!”
巨汉踩着许逸飞的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留着你们两个可以随时伺机让守卫抓住我的家伙,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们做不到。”老妪耸耸肩,固执的开口辩驳。
“不不,你们当然能。随便装出几个痴傻的表情就能用各种方法把大批守卫引过来。”
巨汉眼神利了利,情绪有些失控,愤怒的质问着。
“曾经保留了自己思想的同胞,哪个不是被这种愚蠢的信任给害死的!”
“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两个是例外?”
老妪脸色阴了阴,指着巨汉脚下狼狈的许逸飞:“你好好看看这孩子,他连我们的语言都不会说。不知道是被那些畜牲从哪里抓过来的。”
“他很善良,否则我现在可能倒在某处已经被电死了!”
“你也曾受过苦难,知道在这里保持这份澄澈的善良有多么艰难吧?”
巨汉手中的巨锤摇晃了几下,砸在许逸飞身旁。少年心里咯噔一下。
道理他都懂,无非是两人开始互相打嘴炮,虽然内容他听不懂。
可是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要是把这位惹恼了,锤子没握住给我来一下子可咋整……
“好吧,我可以暂时不杀他,不过如你所见。”巨汉狡黠的目光扫向许逸飞。
“他能不能挺过去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补充一下,在这种毫无治疗的情况下。”
老妪目光充盈着不可思议的怒火,“你这满是肌肉的混蛋在开玩笑吧,这种伤势怎么可能挺过去?”
她跌跌撞撞有些站不稳,手臂上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巨汉没有忽视这一点。
“哼,自己都尚未可知,还在这里关心别人?”
“放心吧,他或许会没事,因为……”
巨汉想到了什么,好笑的观察着老妪的表情。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出来。
“他-也-被【黄苁】寄-生-了。”
似乎见证老妪的表情从错愕变为惊恐,再变成怀疑的过程让他很是愉快。居然大声笑了出来。
“怎么怎么?刚才还是你的亲孙子似的好人,又瞬间变成十恶不赦的,该死的混蛋了?”
没有理会巨汉话里明显的讽刺意味,老妪迟疑的开口:“不可能,他身上没有黄斑。”
“是啊,这么轻的症状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不过他确实有,只不过很隐蔽而已。”
“最特殊的就是,他借由这种噩梦所具有的能力……啊哈,刚说完就体现出来了。”
巨汉饶有趣味的把许逸飞像拎着鸡崽般拎了起来,指着他胸口刚才还在的巨大血洞。现在已经变为一个凝固的褐色血痂。
同时老妪也清晰的看到了许逸飞那被磨烂的衣物下所暴露出的清晰黄色斑点,虽然很少,但的确没错。
“这种愈合力度,很让人意外吧?”
“确实,这不是正常的情况,他果然……”老妪的话里充满气馁,发现了这个糟糕的情况让她难过不已。
“黄苁的感染者最后的命运无比痛苦,我要是知道,刚才肯定不会阻止你。”老妪苦笑几声,瘫在地上。她已经耗尽了力气。
“真虚伪,面对病人就这个薄凉态度?”巨汉冷笑着拔起自己的锤子,有些不满的冷嗤着。
老妪摇摇头。“这无关凉薄,死亡更能解脱痛苦,总比最后成为怪物要强的多不是么?”
抬起一双黑瞳看向巨汉,老妪淡淡开口。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巨汉思索了一小会,“这样吧,你们当然可以活下去。”他走了过来,挑起老妪的下巴。“成为我的奴隶,怎么样?”
“我们本身就是奴隶,一辈子的脑囚。”
巨汉笑了:“奴隶的奴隶,就不是奴隶主能管的到的了。”
巨锤砸在他身旁,“那么,给我你的答复。”
就在老妪竭力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巨汉的头又被什么猛击了一下。
砰的一声,鲜血顺着巨汉的额角流下。
满是血污的许逸飞阴厉的瞪着他,惊人的恢复力让他居然已经从之前的打击下恢复过来。
巨汉回头看了老妪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征求意见:“反正不会死,敲碎四肢也可以吧?”
“这……”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许逸飞感觉不妙,巨汉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还没等他退到足够的距离,锤子上的钢钉已经插进了他的身体。
随着他倒飞出去,还没等从剧痛中缓过一口气,左臂又被剧烈砸击,眼前一黑。
砰!砰!咔!咔嚓!
血肉飞舞声交织在砸击的巨响中,许逸飞在四肢各处转来的剧痛中支持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老妪表情有点不忍,“这有必要吗?”
“没什么,只是看他不爽。”
“……我很担心当你的奴隶能不能保证安全。”
“呵,放心。”
“好吧,你怎么称呼?”
“叫我“拓铁“吧……你叫什么?老婆子。”
“我没有名字,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区分的代号……”
见老妪不想说,巨汉嘴角撇了撇,“随你,方便行事,就叫你奴隶了。”
“还真是不客气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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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逸飞昏昏沉沉的在一个幽暗的房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相似但赫然不同的天花板。还有那熟悉的破地板发出的微弱电火。
“嘶!”
还没等搞清楚状况,四肢百骸的剧痛就让他一哆嗦。不禁嘶吼出声。
“小子,醒的这么快?”
“不愧是从黄苁的折磨中活下来的人。”
眼前熟悉的那张巨汉的臭脸让许逸飞呼吸一滞。
要不是因为腿使不上力,他就要蹦起来跟他拼命了……
“挺有活力嘛?”巨汉调侃着,一拳打在肚腹让许逸飞安静下来了。“我劝你消停点,挣扎没有什么好结果。”
事实证明,话语威胁对于一个听不懂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没明白巨汉说的话,他挣扎的更卖力了。巨汉错愕不已听着这小鬼嘴里念念有词的丰富语调,各不相同的陌生词语让他懵了一会。
他奇怪的看向旁边的老妪。“这小子是哪来的?”
“我不知道,我和他也只是刚刚遇到而已。”
“哼?真稀奇,这鬼地方还有抱有意识的人敢随便乱跑?”
巨汉有些疑虑,他不清楚的语言不多,可以说基本没有。
不管是玻坦斯德语,还是库兹克语。亦或是什么其他少数民族的语言他都有所涉猎。
可这奇怪少年的说的话他一点都听不明白。
难道他是旧世界上层的贵族私生子?或者他说的是什么尚未可知的新密语,这家伙是被训练出来的特殊通讯人员?
“擦!我现在求饶你敢不敢放开我?!”
大概是许逸飞的大呼小叫让巨汉有些厌烦,他目睹着巨汉朝着旁边的老妪挥了挥手。
两人叽叽咕咕的说了什么,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密谋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最可气的是……自己被绑起来了!怎么这老人这么悠哉?
哐当!巨汉走了出去,随手把身后的大门带上,老妪摇摇头,犹豫着走了过来。手里不住的比划着。
“哦,真棒,你就这样把我给卖了是吧?”许逸飞没好气的说道,悻悻的撇过脸去。不想看老妪那副无辜的德行。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老妪不断的想用手语跟他解释着什么。许逸飞偏偏不想听,老人走到哪边他就赌气的把脸转到另一边。
几次过后老妪知道他在闹别扭,哭笑不得的开口:“我们还是在同一战线的吧,至少冷静下来。”
大概是柔软的语气让许逸飞微微平静,过了一小会他主动打破了难熬的沉默。
“我们会被怎么样?”
“抱歉,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和许逸飞四目相对,摊手显得无比无辜的老妪让他噎了噎,这种似乎被背叛的感觉有点糟糕。
“你至少不应该和那个脑门长泡的混蛋废话吧?”
他有些不悦,忿忿的质问老人。即使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其实更好,反正也是发泄怨气而已。
“暂时屈服吧?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
老妪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做着各种手势。稍有些复杂,只能勉强看明白一部分。
大概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过后,许逸飞觉得他简直是疯了才会同意。
“给那个又大又蠢的白痴干活?你脑子是瓦特了还是没有脑子?”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相信他会保证我的安全?”
许逸飞的激动表情和语气早就说明了他的态度,老妪并不意外。循循善诱的继续劝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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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的结果最终以许逸飞的坚决态度和给她的一口吐沫星子中结束了。老妪脸色沮丧,无力的走出“刑场”的大门。
门外吊着的几十个无头尸体形成了静止画面,被鲜血淬成赤色的钢链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其中徘徊。
拓铁正将一包粉末倒在手里,囫囵伴着黑色汁液咽了下去。听到声音回头淡淡扫了老妪一眼,谑笑的看着她。
“怎么,说服行动失败了?”
“我很好奇,他真的不是你孙子?”
老妪淡淡瞪了他一眼。
“如果是,你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好过。”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