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间,兰萤来找云昭昭。
“看了吗?觉得怎么样?”兰萤也没坐她旁边的空位,靠着门站在那里。
“写得挺好,”云昭昭表示欣赏,“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说说我写了什么?”兰萤好整以暇。
云昭昭想了想,简要概括:“一个很美很优秀的女子,为爱情断送了性命,男的幡然醒悟,努力补偿女子的转世,死后因罪孽深重而下地狱。”
“大致如此,”兰萤点头,“昭昭姑娘应该不记得了,我借过你写的小说。我很喜欢昭昭姑娘的故事。”
“我确实不记得了。”云昭昭现在很少写了。
兰萤就望着她笑,像是一点也不意外。“昭昭姑娘以后可不要再忘了我啊。”
云昭昭垂下眼眸,耿直地回答:“我不能保证不忘记,但我现在记得你。”
兰萤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也好。”
云昭昭再看她,居然在笑。
“昭昭姑娘,看完有什么感想没有?”兰萤把话题扯回来。
云昭昭想了想,提笔写:
[天地悠悠人何来,风骚千古误文灾。
浅将笔墨潇洒捱,但以留观拭粉才。]
云昭昭将笔递给兰萤。
兰萤写:
[繁花开遍颜色艳,错步森寒黑白迁。
纸笺轻盈过飞矢,透目终言思经年。]
云昭昭略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挥笔而就:
[任尔巧架彩云梯,乘雨无声晴空迷。
沧海月明蓝田玉,细拟情深换心喜。]
兰萤挑眉,笑起来,“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呢。”
云昭昭笑而不语。
“好吧,我接受了你的建议。”兰萤回以笑容,“我会试试的。”
“那,等你写完了给我看看吧。”云昭昭期待。
“可以啊,我最近有点想法了。”兰萤点头,“写个短篇,灵异惊悚的,怕么?”
“这个题材优秀哦,我喜欢,”云昭昭比心,“期待。”
兰萤不好意思了,笑笑走了。
陈思转头看看她,又看看兰萤的背影,神秘兮兮的伸头过来,“你觉不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像啊?”
“哪里像?”云昭昭一边找作业一边问。
“都挺冷的,”陈思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就开始困惑:“但你们两个凑到一起,又不冷了。”
云昭昭写起了作业。
“其实吧,你算个冷淡,兰萤就是冷酷。大概都是冷,你们才能聊得来。”陈思分析。
云昭昭继续写作业。
“你以前不知道她吧?她就是个奇葩。我看你成绩是比较平均,除了英语都还行,她是除了语文一骑绝尘其他都不行,是个连老班的课都敢睡觉的牛人。”陈思吐槽。
云昭昭抽空瞄了眼后面墙上贴的月考成绩,冷冷地丢过去一句:“人家排名比你高。”
猝不及防一把刀戳心,陈思:……
云昭昭还嫌不够,继续道:“人家至少还是语文第一,你是哪一科都不行。”
陈思表情震惊到夸张,“猫猫你变了,你再也不是……”
“停。”云昭昭做了个“卡”的手势。
“好的猫宝宝。”陈思麻溜改口。
云昭昭投以死亡凝视,“滚。”
陈思立刻转身,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愉快的晚自习很快就过去了,兰萤和江晚在云昭昭和陈思的帮助下顺利换寝。
兰萤带了两个小巧的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书。
“一箱是耽美,另一箱是外国小说。”兰萤对云昭昭说:“我最近在看《红楼梦》,原著典藏版,不太好懂,好几次想放弃。”
“我看完了,”云昭昭语气平淡,想了想加上一句鼓励:“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我又发现你们一个共同点,都喜欢书。对不对?”陈思挤眉弄眼,“兰萤你不知道,我们家猫猫也收藏了不少书呢!”
兰萤看向云昭昭,云昭昭点头。
“我想看,可以借我吗?”兰萤很直接地表示:“我的书你可以随便拿。”
云昭昭忍不住笑了下:“等你看完《红楼梦》再说吧。”
兰萤正色:“我很快就能看完的。”
“那,我的书你也可以随便拿。”
寂静的夜晚,每个人的床铺都有光亮。
江晚架起书桌,摆上一摞书本试卷,台灯放在叠好的“豆腐块”上。
陈思戴着耳机连着充电宝玩手机。
云昭昭和兰萤各开一盏台灯靠墙看书,云昭昭看《白夜行》,兰萤看《红楼梦》。
云昭昭睡的最早,兰萤睡的最晚。
第二天上午没有语文课,兰萤没有像往常那样打瞌睡,一刻不停歇地看书。午休时间,兰萤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看完了。”兰萤拿了一张纸给云昭昭。上面的文字比之前的故事少许多,只写完了半张纸。
[思及此,感书而念,若意回,便回,否起将容色敛,勿言。十年生死两茫茫,身前事后,锦灰消空,悄入云霄潜望遥。故以春花秋月题,薄命卿,公子情,指缘奈何常成殇,但以不分浮华铸长欢。依若疏羽,淡拟柳枝,水墨间入画者只一人;万物尽,不难重,颜及,谁料分从数离,花落亦无记。笑言语不过耳畔,晏晏兮木叶独与不长久,纵漫步过擦肩,佛前烛火燃,香断。愁不见,已无昨,敢使东风寄西畴,余闻喧嚣避之,竹林在迹绝,往乎,听幽篁。纸笺轻盈,飘飘兮易逝,童忙槿字忘,褪黑白,梧桐不同银杏碎,空乎以哉!无故怎迎伤,坠了许凋零,尔等凡俗之愚,泪漫而渺渺。是誓灵魄,几亡,黄粱枕席一幻,看破是非红尘,荣华勿散难堪。细说来,千杯醉,红髓。执笔颤,书休完,以候。]
云昭昭心道:想的还挺多。
略一思索,提笔续言。
[一世还泪,纤柔姿风动,花飞花谢皆难留。初见若旧识,情愫无声,红楼梦魇。珠玉玲珑,富贵无双。自以为尘世之外,却遭贼人祸。三春堪破,也守青灯古佛。芙蓉开,美人葬。鸳鸯剑分有情人,出家勿念,心荒凉。情缘为魔障,喜乐响,红帐暖,他欢喜,她断肠。焚稿绝意,香消玉殒。那一场风光,究竟是命运使然,还是人心错妄?潇湘无归,绛珠永不回。道只道红尘无辜,默时离,将那繁华萧瑟,都抛至身后。青埂峰下,若白雪茫茫。]
“厉害厉害,在下拜服。”兰萤抱拳。
“没有没有,你更厉害。”云昭昭说:“我才写了这么几句就写不下去了。”
“但你写的‘这几句’就很精彩。”
云昭昭不好意思了。
两人坐到一起,聊起别的。
不知怎的,云昭昭谈到未来,“你听说过吧,我的梦想是成为作家。”
“知道。”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