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陌与昔月,两个男孩相互扶持着,踏上了归程。
秋陌问昔月道:“那你可知道回去的路途?”
昔月不禁一愣,旋即答道:“我们可以先去天元山,天元山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很好辨认的。再者说,没有人不知道天元山的,只要找到大人,问问他们就可以了,找到天元山,自然便有人送咱们去散人门!”
秋陌又问道:“那现在我们往哪里走?”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山峰,山峰巍峨,植被郁郁葱葱,时有怪异的鸣叫之声回荡山间,两个孩童心中顿感不安。
昔月说道:“我们还是围着山脚绕着走吧,看看能碰到别的人吗?”
秋陌亦心虚地说道:“嗯,好吧,沿着山脚下走。”
旭日生起,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晨露散却。
两个男孩一步一趋偎依着,走在这茫茫大山之下,拖着小小的身影,走向朝阳。
中原大陆被一条长河贯穿,生活在长河附近的诸侯部落称她为大内河。
大河之南有一人类罕至的神秘之所,四周为原始灌木丛林,单就中心处是一美丽盆地,盆地边缘是一弯人造湖泊,因为湖泊边缘明显有人工凿过的痕迹。
湖心矗立着一朱色玲珑塔,塔有九层,古色古香。
湖中游走着小巧的黑露羽毛相间的油壶鸭,巴掌般大小,忽而钻入水中,半晌方钻出湖面。
盆地中央分布着各式的小院落,有木屋,有亭阁,栽种着各异的草圃花田,完全按个人喜好而搭造。
在一处淡雅亭阁内,一个身着白色棉纺儒衣的清瘦男子眉头紧皱,脸庞俊逸,超脱俗世。
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着黑锦棉布袍的长发冷俊男子,身形挺拔,手掌宽大,似是外修行家。
他向皱眉的男子宽慰道:“二哥何须耿耿于怀,小昔月自小异于常人,自婴儿之时就不哭亦不闹,周岁便能语。五岁体格硬朗,学会轻身之术,六岁时就能跟着那群十几岁的少年外出打猎,其资质与胆略,纵观我散人门众多相仿年龄的弟子,无人能及,小昔月如此之才,毕受玄灵黄帝庇佑,必能安然无恙!”
儒衣男子便是散人门门主公冶木息,说话之人乃是他的四弟公冶连城,他还有一个三弟名为公冶木风,他们的大哥便是曾经拯救仙人一族的了然散人,名为公冶然。
想当初公冶四兄弟,只是广大夏族部落中的普通农户子弟,公冶然在一次外出打猎之时,偶然捡到一部典籍。
此典籍篆刻在一磨石般大小的龟甲之上,其文字隐约可辨名为皓然天法,编篆者处依稀可见为轩辕氏。
所以,公冶然认为这是中央天帝黄帝所编篆,极有可能便是黄帝升入于天界所练之书法,掉落于人间。
因为相传黄帝之孙颛顼与水神共工争夺北方水帝之战,曾自人间打到天界,又从天界打到人间,而当时发现此龟甲的地方便是在人间的战场之一。
公冶然得到龟甲之后,拿予其他三兄弟分享,共同破译参详。
公冶然最先参透龟甲之上文字的个中意境,获得一种能让自己健步如飞的术法。
运转此法,直感觉身体轻盈,用公冶然当时的话来说,便是宛如喝了三碗糙米酒,浑身轻飘飘的,脑海里也充斥着如此感觉。
所以他将破译出的此法重新整理了一番,取名为轻身术。
尔后,公冶然又整理出了飞身术,剑之攻伐术。
这些公冶然教授于其他三兄弟后,他们都能领会。
唯独一种是他们任何人学习不来的,那便是心境!
公冶然参透出的是一种立将土地,面拥自然,心旷神怡的宽大之怀。
所以,当他立身于大自然中之时,仿若置身母亲怀抱,亲切而舒适,满怀感恩与欢乐,所以他施展任何术法,仿若不受限制,无边无涯。
凭借于此,他创立了散人门,意为:“野鹤闲云间,路途一散人,岂管流年似水,人间腾腾兀兀,兴则高歌困则眠”。
公冶然同时也带着自己的亲人,走向了修习此皓然天法,一同证道问道之途。
然而,世间总有很多东西是变化着的,在慢慢的领悟与参透龟甲之文时,四兄弟渐渐感悟到了不一样的心怀道途。
公冶然的二弟公冶木息还好些,可能与大哥性情相近,或者说受其影响最深。
公冶木息或多或少地感悟到了,那种皓然的自然之怀。
其实,他感受到更多的却是儿女情长,公冶木息眷恋美好的事物,心中满是感伤,举止投足暗含淡淡愁与淡淡伤,却是最得少女心思。
虽如此善感情思,却也让他的功法毫不逊色于大哥。
至于三弟公冶木风,却算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位了,他感悟到的最为不同。
公冶木风感受到的是金戈铁马,善恶罚戒,欲坐拥天下的帝王之情。
他所参透出的长鞭攻伐之术,所用武器是用五条巨蟒之筋,编成的五蟒花鞭,此法施展起来竟颇有些魔族的意味。
公冶然对这个三弟充满担忧,迫于种种无奈,将他软禁在湖心那九层玲珑塔内,看守那龟甲之文,承诺每六年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能击败自己便让他执掌散人门之位。
如今公冶木息也沿用此法,然而如今的公冶木风越来越强大,公冶木息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尤其是在自己的妻子师月冉之事以后,这也是为什么他将公冶昔月送至天元山的原因。
他料到三弟公冶木风日夜参透皓然天法,早晚有一天会战胜自己,待他掌位之时,不知散人门会发生何种变动。
毕竟公冶木风被自家兄弟关在塔中百年余久,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顾念兄弟之情。
至于老四公冶连城,完全就还是个孩子心性。
他所参悟的是一种无拘无束,自由畅然的心性,仿若白云可以飘忽于天际,自然也可以自由钻入岩壑山林之间一般。
望着这个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四弟,公冶木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轻叹一口气道:“早知如此,就不该送他去往天元教,但愿那些魔族中人不要对昔月起了兴趣!”
公冶连城沉默片刻问道:“二哥为何不让昔月参透那龟甲上之文,说不定会和大哥一样出色!”
公冶木息叹声道:“你觉得像昔月那种性格可以吗?他比你三哥儿时还要调皮,我怕会再出来一个木风啊。即便昔月真的可以做到像大哥那样,你觉得木风能坐视一个随时可能将他关回塔内的威胁存在?”
公冶连城忙说道:“我们是他的亲人,三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公冶木息笑道:“他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还不是变相地,将他关在塔中这许久!更何况,眼巴巴看着他将我们推入战火纷争之中,由此而改变大哥创建散人门的初衷,我比死还要来的难受!”
连城低下头道:“都怪我功法浅薄,不能助二哥一臂之力,难道二哥真觉得三哥能战胜于你吗?”
公冶木息苦笑道:“我已为太多俗事所累,再难精进,老三打败我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或许我们欠他的该还了!我现在只担心昔月的安危,连城你该为你的以后做打算啦!”
公冶连城回道:“二哥无需担心我,我一向更习惯于外出游历,倘若三哥执掌散人门,我带着昔月外出游览历练如何?”
“你啊,总想置身事外,可是你生在公冶之家,只怕终究会身不由己啊!”
“好了二哥,不要再念叨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我现在最担心昔月的安危,不知二哥你以天魔族那个孩子的行踪作为筹码,那些魔族中人可会感兴趣?”
公冶木息面色凝重道:“肯定会的,就像其他仙人教派,对我们的皓然天法亦甚是感兴趣一样!”说完两人转过头去,一同透过松木窗棂,看向了湖中的那座九层朱色玲珑塔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