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涛一愣,往后退了两三步,喝道:“你们为什么不把他的双脚也铐上?”
“噗。”杨莉雅蓦然笑出声。
不能笑!不能笑!
即使她在一个劲地提醒自己,可笑容就是止不住。
谁让那货问的问题那么愚蠢。
这又不是古代,哪里有脚镣。
一旁的老头一脸云淡风轻,像一个单纯的围观者,既不帮王震涛圆场,也不阻拦杨莉雅嘲笑。
那双深邃清澈的明眸,时刻清晰地倒映着他们的影子,教人不敢掉以轻心。
不怕敌人脾气暴躁、激进鲁莽,就怕他沉稳内敛、老谋深算。
越会隐藏,越恐怖。
王震涛翻起白眼,老头不发话,也不敢怼回去。
这里毕竟是警局,岂敢在此专横撒泼。
“是他劫了我家时装店的,对吧?”王震涛厉声问道,将火气撒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邓骅全身颤抖,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
整张脸失去血色,煞白如骨,身形比前两天瘦削颇多,像是回炉重造,换了一个人。
他不敢看向赵澄,弓腰塌背,头颅低垂,极力避免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你有证据吗?像条疯狗一样追着咬,只会显得你很弱智。”
跟不要脸的家伙交谈,就甭文质彬彬地讲道理了,喷就完了。
“你说什么!?”
王震涛只是被骂了一次,怒火瞬间暴涨,充斥五脏六腑,连双眼也在喷火。
“我今天非要捶死你!”
他撸起袖子就要干,哪里顾得着这里是何处,周围有何人。
“住手!”杨莉雅站在中间,怒喝道。
在警局,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动手动脚,这要坐视不管,那他以后眼里还有法律法规?
今天,她也必须要管!
“滚开!”
王震涛自幼独享百般宠爱,肚子饿了,就有满汉全席;衣服旧了,潮牌名牌任意买;欲望来了,会所嫩模随便出入。
总之,凡事皆需顺他心意。
区区一个小警察,凭什么挡路!
“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我不想对你动粗。但是再不滚,后果自负。”王震涛。
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你这混蛋。”
杨莉雅恼羞成怒,噙着眼泪,抬起手便要扇他巴掌,以泄心头之恨。
啪!
一道脆响回荡在走廊。
王震涛凝视着悬在半空的巴掌,一时有点懵逼。
他差一点,就要被这女人给打了?
“干嘛拦着我?”杨莉雅转过身,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
“厅长在这。”赵澄紧握住她的手腕,说道。
“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也是一个贪恋美色、惧怕权贵的小人。”
杨莉雅嫌弃地瞪着他,只觉得跟他多讲一句话,都是在折煞自己。
赵澄对此哭笑不得,就不懂杨警官的脑回路,怎么是单通道。
“你把发育胸部的营养,用于涨涨脑子吧。”
“流氓!”杨莉雅抱紧身躯,羞愤至极,刚才还想维护法纪,如今觉得他就该被暴打一顿。
当时千不该、万不该出面拦住王震涛动私刑。
“好了,你们都消停点吧。”
老人终于开口了。
“大伯,答应我,一定要把他关进牢里,好吗?”王震涛恳求道。
“叫你安静。”他睁开细眯眼,呵斥道。
王震涛只好忍气吞声,不悦地撇开脸。
“有人来了。”老人重新合眼,将目光移向赵澄。
“厅长,不好意思,有位姑娘她非要进来。我怎么劝,都不行。”走廊尽头,一位警察解释道。
紧接着,一名少女从身后窜出,径直走来。
来者竟是她!
宋雨桐!
“下次记得说实话,打盹就是打盹,懂吗?”老人就像后脑勺长了一双眼睛,没回头看,也知道那位警察的小动作。
众人惊骇不已,连刚刚暴跳如雷的杨莉雅,此刻都浑身僵硬。
只有宋雨桐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迈着优美的莲步。
“嗨。”
她先向赵澄挥挥手,接着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优盘,递到老人的面前。
“王国忠厅长,这里面的视频是证据,足以证明抢劫案是子虚乌有。您看,要不要收下,回去好好审查呢?”
“喂!你特么哪根葱,仗着老子宠爱美女,就敢为所欲为吗!?”王震涛起手拍飞了那个优盘,气势汹汹地吼道。
忽然,王国忠一掌落下,硬是将他击昏过去。
“宋姑娘,还望你见谅。”王国忠拱手致歉。
宋雨桐究竟是何人物,居然能让厅长低头道歉!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想不出个所以然。
“证据给你了,我可以带他走了吗?”宋雨桐并不客气,直接讲明来意。
“请。”王国忠轻声说道。
“等,等等!你也要救这色贼?”杨莉雅提出的疑问,也是赵澄想问的。
“色贼?”
宋雨桐眯细一双桃花眼,不禁稍微露出洁白的皓齿,讥讽地笑了。
“这是污蔑。”赵澄咽了口唾沫,没底气地辩解道。
“赶紧放人。”王国忠看出杨警官有所犹豫,便命令道。
“色贼,我终有一天会将你绳之以法,让你牢底坐穿。”
杨莉雅悄悄宣泄不满,慢慢吞吞地解开手铐。
虽然重获自由,但赵澄并不高兴。
尤其是见到宋雨桐笑嘻嘻的样子,紧张感和恐惧感倒是愈发强烈。
“多谢王厅长,我们走吧。”宋雨桐热情地说道。
临别时,王国忠微微侧身,说道:“请替我向令尊问好。”
宋雨桐没做回答,拉着赵澄离开了警察局。
外面的世界,已被即将潜入地平线之下的太阳,染成了特殊的黄昏色。
过往的行人、车辆,种在街边的绿植,丧失原本的色彩,分裂为一块块碎片,共同构成这片能唤起悲伤的景色。
稍不留神,就会融入其中。
细腻柔软却寒冷刺骨的触感,像涛涛洪流,席卷全身。
赵澄心里挂念着管家的安危,但嘴上问道:“你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