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幽州。
幽州,地处陈国的西北地区,是陈国土地面积最大,人最少,最穷的一州。这里靠近北洲,天气恶劣,土地贫瘠。此时正值秋日,这幽州却早已下起了大雪。
恭王府。
一人在走道之上疾驰,踉踉跄跄地闯入会客厅内。
“放肆!没看见本亲王在会见贵客吗?”位置居中的男人勃然大怒,将桌上的茶杯朝那人猛掷而去。
“碰!”
茶杯陡然碎裂,掉落在了地毯上,鲜血在那人脸上缓缓留下,细小的玻璃碎片扎在他的伤口之中。
但那人却不敢晃动半分,他知道这位亲王的脾气,一旦不合他的心意,自己的脑袋立马就会搬家。
“亲王,这是来自临安城的急报。”那人将急报双手呈上,亲王接过急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给我立刻滚出去!”
“是。”那人从地上缓缓爬起,急忙退了出去。
“陈询兄,何至于此?”坐在一旁的客人看见这一幕,有些动容。
“只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踹他我还嫌脏了我的鞋。”陈询摆了摆手,打开急报,仔细看了起来。
陈洵看了两眼随后将将手中的急报扔在地上,生气地说道:“这个陈玄奕,还真有两下子,一个杀鸡儆猴的把戏,便让整个临安城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旁的客人急报捡起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这陈玄奕还真是狠得下心,连自己的老师都敢杀,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不会大义灭亲呢?”
“你什么意思?”陈询回过头来阴狠地盯着他。
“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为什么来找你想必你也很清楚。”宾客缓缓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陈国的上一任皇帝共有四个兄弟,一个在富饶的苏州,一个在靠近东洲的青州,一个留在扬州,偏偏你却被分配到了这偏远的幽州,想必你也明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宾客缓缓说道。
陈询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渐渐变得阴沉。
“在他的四个兄弟之中,你是最有才华,也是最有能力的,将你分配到这偏远地方,不就是为了限制你吗?如今他的儿子上位,铁腕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你难道不怕这下一个死的会是你?”宾客奸笑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要我反了不成,别说那扬州的麒麟军了,就光这幽州的朱雀军就够我喝两壶了。”陈询挠着头懊恼地坐到椅子上,如果他现在造反,那么和送死没有两样。
“我们大月氏愿意助亲王一臂之力,不知亲王意下如何?”
陈询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些吃惊。
大月氏可是陈国一直以来的敌人,与大月氏联手,那么自己便会成为全国的罪人,这样的买卖可做不得。
“青龙军主帅林习死在了青州,而新的主帅却还未就位,青龙军此时群龙无首,我们大月氏若攻打陇西晋州,那么最近的朱雀军和麒麟军必定会前往增援,这样一来,亲王最大的两块绊脚石不就消失了么?”
“嗯.........”陈询陷入了沉默,对方开出的条件几乎让他无法拒绝。
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在幽州这十几年里,一直在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陈玄奕会不会对自己下手,他也不敢肯定,但要是陈玄奕计划好了对自己下手,那只凭自己的实力,是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倒不如现在与大月氏联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真的能够打赢么?万一输了,陈国不可能以举国之力去攻打大月氏,但是自己呢,还能够活吗?
这一刻,陈询的脑子就像一团毛线一般,怎么捋也捋不清楚。
“亲王,就算以最坏的打算来考虑,陈国调青州的白虎军及柳州的玄武军过来防守,那我仍有信心攻下陇西及晋州,到时你再攻下幽州,以这三州为根本,独立一个新的国家,完全是可行的。”
他的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陈询的心理防线,在他面前是有着战争鬼才之称的马勒胡,他相信大月氏的兵力加上他的计谋,攻克陇西及晋州是易如反掌的事。
“什么时候行动?”陈洵终于下定决心。
“哈哈哈!”马勒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旁。
“这才是我认识的陈询,待我回大月氏谋划好后,立即出兵,在明年春天到来之前,中洲定会出现一个崭新的国家。”
青桑镇外。
李唯风将程思楚护在身后,死死盯着面前的长衫男子。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们将我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便不杀你们。”长衫男子轻蔑地说道,他完全没有将面前的两个小孩放在眼里。
“我为何要相信你?”李唯风觉得他的这些话实在是可笑。
“我不杀孩子,这是我的原则,但你们若阻挠我完成任务,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长衫男子亮了亮手中的长枪,仿佛下一刻便要朝着李唯风刺去。
“圣刺堂的人也配讲原则么?”李唯风冷笑道。
“哈哈哈!”男子突然大笑。
“在你们看来圣刺堂就是邪恶,那灵虚山便是纯洁无比吗?”
“难道不是么?”李唯风冷笑一声,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可笑。
“是?”长衫男显然不认同他所说的。
“你可知道,那灵虚山创立至今杀了多少人?我圣刺堂至今所杀之人未及它的十分之一。”
“他们杀的是邪恶之人!”李唯风激动地说道。
“邪恶?真是可笑,你怎知他们杀的每一个人都是邪恶之人?在你看来,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长衫男觉得李唯风所说的话实在是幼稚至极。
“我认为他是正义,他即是正义,我若认为他是邪恶,他便定是邪恶!”李唯风脱口而出。
“幼稚的言论!”长衫男厉声说道。
“在这个世界,只要你杀了人,你便是邪恶之人,无论你杀的的正义亦或者是邪恶都一样。”长衫男大声说道,这才是他所认定的道理。
这句话,让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能够选择正义,没有人会去选择邪恶,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往往是没得选择的,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长衫男将枪尖指向李唯风,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有耐心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还不交出戏本,你们两个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长衫男话音刚落,李唯风便站起身来,看着他。
“你刚刚的这番话,令我受教了。但是我也要教你一个道理。”
长衫男眉头微微皱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即使是一个小孩。”话还未说完,子母梨花针从李唯风手中爆射而出。
数千根钢针从天而降,李唯风却一把抱住程思楚,用身子紧紧地护住她,同时从乾坤袋中又掏出两件东西。
“碰!”浓浓地烟雾从机关球重喷涌而出,将三人笼罩在内。
长衫男单手持枪,在自己身前挥舞,无数的钢针被长枪击落,掉在地面之上。
“又是机关术!”长衫男有些愤怒,他今日竟两次栽在了机关术下,这简直是对自己的耻辱。
烟雾渐渐飘散,一个偌大的圆形机关陷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我傻子?”长衫男冷笑两声,如此明显的陷阱,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么?
他将大步的走到机关面前,沿着机关边缘,慢慢绕过去。
然而刚踏出一步,脚下的泥土便突然下陷,长衫男根本来不及反应,落入坑中,坑底削尖的木刺瞬间扎入了长衫男的大腿里,鲜血不停在他的伤口上涌出。
“啊!!!”男子疼的大吼,同时愤怒无比。
“吁!”王润言一把拉住机关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找到你了!
王润言调转方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奔去。
“我们现在是回青桑镇吗?”程思楚一路都被李唯风拉着跑,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出来他们换了一条道路。
“待那人脱困,他定会沿着返回青桑镇的道路去寻找我们,所以我们现在要走其他的路。”李唯风的思维非常清晰,他预料到了长衫男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一定会跌入自己挖的坑中。
“刚刚我已经用了子母梨花针,师傅应该已经知道我遇到了危险,他定会前来找我的,我们只要不被刚刚那人找到,等师傅找到我们,我们就安全了。”
李唯风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该去向何处,自己对于这青桑镇外的路并不熟悉,他只能拼命奔跑,心中暗自祈祷着长衫男找不到自己。
就这样跑了半个时辰,接下来的一幕让李唯风彻底绝望了。
悬崖,是悬崖!
他和程思楚跑到了一处悬崖之上,湍急的水流肆意冲刷着悬崖下的石头,发出唰唰的声音。
“没路了,怎么办?”程思楚着急的说道。
“待我想.......”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穿透了李唯风的身体,将他击飞出去,落入湍急地水流之中。
长衫男十分狼狈地站在十步之外,刚刚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小孩诡计多端,必须提前除去。
“我这次,不会再轻视你们了。”长衫男慢慢靠近程思楚,程思楚下意识地一步步的后退,直至悬崖的边上。
“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把你一起扔下去。”长衫男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的力气非常大,程思楚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
“那你就去死吧!”在此刻,长衫男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再也等不下去了。硕大的青筋从他的手臂之上暴起,他要把程思楚的脑袋捏爆!
“唰!”一声尖啸声破空而来,刹那之间,长衫男以极快的速度倒飞而去,将数十根树木拦腰折断,嵌入一块巨石之中。
李唯风将右拳缓缓收起,正是这一拳,令长衫男倒飞数百米。
此时的李唯风,身体被黑紫色的灵焰包裹,眼睛失去原来那深邃的黑而变成了血腥地红,眼神中的那种杀意,是程思楚从来没有见过的。
“轰!”巨大的声响让疾驰中的王润言停了下来,此时他的内心,被一股巨大的灵力压制着,和十三年前的那股一模一样。
“是它回来了!”王润言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扩散。
“嗡嗡!”玉虚山之上,裁决与审判发出凌厉的尖啸,躁动无比。
而在古炎大峡谷之中,独麟在不停的鸣颤,仿佛随时可以破开封印。
青桑镇外,悬崖旁。
李唯风将肩旁下的长枪拔了出来,那贯穿身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身体也太弱了吧,恐怕撑不了太久。”苍老的声音从李唯风的口中说出,一旁的程思楚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是李唯风的声音!”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李唯风,无论是从眼神、气势还是声音,这一切都变了。
“看来得速战速决。”李唯风看向数百米外的巨石,长衫男正在试图爬出巨石。
“呃!”
突然,程思楚感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晕倒在一旁。
李唯风看着晕倒地程思楚,轻笑一声,随后将目光看回巨石之上。
被嵌入巨石的长衫男此时的情况并不好,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被击中这么恐怖一拳,结果可想而知。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所有肋骨已经断裂,若不是有灵力护体,恐怕自己早就死在那一拳上。
“轰!”李唯风的双腿向后一蹬,化作一道残影,下一瞬,便来到长衫男面前。
“啊!”威力巨大的一拳砸在了长衫男的右手,整只右手陡然断裂。
然而他手臂上痛感还未传到大脑,李唯风的另一拳就已落下。
太快了!太强了!
看着那几乎无法看清的拳影,长衫男恐惧至极,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死亡原来和自己如此接近。
“轰轰!”
两声巨响,左腿右腿,随之断裂,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无限的恐怖。
而这最后一拳,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袭来,长衫男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这一切。
但许久过去,这一拳却并没有打下来,长衫男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一拳所蕴含的灵力是有多么的可怕。
在拳落下的瞬间,李唯风突然失去了意识,径直倒在了他的面前,昏死过去。
此时的长衫男若是有机会,定会将李唯风杀死,但他的四肢尽数断裂,无法动弹。反倒是那四肢断裂的痛感,现在如潮水般袭来,正在一步一步将他吞噬。
“吁!”王润言翻身下马,一把李唯风抱了起来。
正如他所想,李唯风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必须立即治疗。
他走到悬崖边,将昏迷的程思楚抱起,放在了机关马后。
“救....我.....”长衫男的意识已经被无尽地痛苦所淹没,他不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他只知道这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润言来到他的面前,在这样的惨状面前,就连他,也有些胆寒。
他将长衫男从石头上扣了下来,拖到了悬崖边上,一把扔下去。
“祝你好运咯!”王润言看着长衫男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河流淹没。
他返回机关马处,将李唯风抱在怀里,向青桑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