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归宁知道他现在很纠结,司命同她说过,凡人很容易对救命恩人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这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但她怎么可能嫁给陆无寂,无端端坏人家命格,司命要来找她打架的。
她靠着石壁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被人捅了一下,瞬间惊醒。
陆无寂有些别扭的看着她道:“你不是说要教我运气吗,那我学会之前你是不是就要一直教我,直到我会了?”
他这一番话没头没脑,白归宁困得正迷糊:“理论上说确实如此。”
“那现在就开始吧,我学的早些,你也好早去寻人。”他突然显得有些亢奋,白归宁却有气无力。
“明天再说啊,我困,你先让我睡觉。”她一翻身平躺在大石头上,眼皮也不愿动一下。
陆无寂看着她,偃旗息鼓,靠在石头旁安心的睡了。
翌日一大早,太阳才刚刚爬上山头,露出小半个轮廓,日光铺洒在半山腰,照的竹林摇曳,鸟儿惊飞。
白归宁是被一阵香气熏醒的,她一个翻身,直愣愣摔下大石头,惨叫一声。
陆无寂翻着烤肉,只稍稍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手里拨弄着肉,道:“醒了就来吃饭。”
猪肉切成薄片,穿在细木棍上,被烈火一阵烘烤,滋滋的作响,这一次备齐了佐料,连小米酒都带了一瓶。
白归宁揉揉僵硬酸痛的脖子,眼皮还没睁开,就循着味道凑过来:“你在做什么,这么香。”
“烤肉,去外面洗了脸再来吃。”他道。
“哦。”白归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晃晃悠悠的去旁边的小河洗脸,水流很清澈,鱼儿有气无力的,连尾巴都懒得摇,只知道顺着水流走,傻的一抓一个准。
白归宁顺了两条鱼回来,崖壁下的肉香已经飘了十里地。
“好香。”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盯着那一块烤的金黄的肉。
陆无寂拿了根树枝穿好肉递给她。
肉质嫩滑多汁,比外面酒楼里的手艺差不了多少,白归宁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个技能,那以后咱俩的伙食就都交给你了啊。”她实在没有脸说其实她早就嫌弃自己的厨艺好久了。
从前她哪里知道凡人在外面还要吃饭,所以一到了山里什么也不会,现在烤的东西虽说不好吃,至少不会毒死人了,难得在荒山野岭也能吃到如此美味,倒真是让她有些惭愧。
陆无寂见她吃的忘乎所以,唇角有意无意动了动,一闪而过:“吃完了收拾收拾上路,不出意外太阳落山前我们就能找到村子了。”
白归宁吃完饭总要打个饱嗝,明目张胆的证明她吃饱了,这次也不例外,不宣泄一下实在难以形容这烤肉的美味。
这几日接连下雨,他们好不容易从树林走上了官道,便被那泥泞不堪的路吓得退了回去。
因为少有人上山,官道自修完那日起就未曾被压实,下了这么久的暴雨,不发山洪已是幸运,山路自然更无从下脚了。
白归宁看着刚刚从泥坑里拔出来的脚,抬头无语望天。
她突然好怀念飞着的日子。
陆无寂撑着拐杖,也很是无奈:“这样不行,咱们得换条路。”
“换哪去啊,这山上哪还有好路?”
“雨下多了,走哪最方便?山神庙不是有条河直通山下吗?”
白归宁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真聪明!”
他们这一路不就是沿河而行的吗,如今河水上涨,河道自然宽阔许多,做个小竹筏,能从这里一路顺水而下直达青云镇。
说干就干,他们从泥路里挣扎出来后找到小河,就地取材……没等陆无寂想办法切竹子,只见白归宁眨眼从林子里拖了个竹筏出来。
陆无寂看了眼手里的竹子,当机立断丢的干干脆脆。
竹筏不大,胜在平稳,顺着流水而下,一路可见青葱的树林。
白归宁盘腿坐着,试着运转了一次不知哪个修仙门派的功法,觉得可行,便开始拉着陆无寂教授运气。
“你初学,听我说,气沉丹田,全神贯注,令体内真气游走于七经八脉,细细感受一下。”她说的有模有样,陆无寂跟着学的也有模有样。
他忽然睁了一只眼,见她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在身上快速封了两个穴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运气。
“下一步,气聚百会,耳听四路,尝试吸纳一下周身灵气。”
“噗——”猝不及防的,陆无寂一口鲜血喷出来,尽数喷在白归宁脸上,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她新做的素白道袍上,晕染开一圈圈艳色。
白归宁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你怎么样?”
他皱着眉头捂着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像是极难受的模样。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她百思不得其解,立马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手中灵力聚集,轻轻覆在他背上。
一股清凉温和的真气贯穿全身上下,冲散了体内乱窜的真气。
不知替他调息了多久,直到河道平缓,看不见高耸入云的树林,太阳斜斜挂在天边,远处炊烟袅袅,才算停止。
白归宁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教他运气了,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仗着有神息护体,什么功法都要学一通,还真怕把人家教坏了。
“抱歉。”他很是愧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没什么可抱歉的,这功还是以后再运吧,你先把身体养好。”白归宁借着流动的河水洗了把脸。
“那仙丹?”
白归宁紧锁眉头:“没事,消耗个百八十年应当也是能融合的,最差的情况也能让你多活几年。”
她这话说的实在诡异,一时间陆无寂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应她。
“这村子真是奇怪,光看见炊烟,却不见人,天还没黑透呢,为何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的小竹筏靠了岸,两人相继上岸,整个村子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白归宁备好了药篓,小心翼翼的开了天眼,街上黑气弥漫,地缚灵互相纠缠着,一丝丝浅淡的妖气弥漫在村子里,远方天空铺满了黑云,遮住了苍穹,怨气横生,像是有厉鬼作祟。
“是很奇怪。”陆无寂四处看了看,明明是九月的时节,村子里居然一棵绿树、一朵鲜花都没有,树枝光秃秃的堪比北地的严冬。
“走,进去看看,你跟紧了。”白归宁凭空化出一根红丝线,绕在她和陆无寂手腕上,线系的死死的,颇有些像人间成亲时要剪断的礼彩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