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两日有巢氏和楚狂人给程二两人说了说蚩尤的事后,唐泰对楚狂人分外尊敬。
除了没有跪下认个干爹,那简直是天女阁都不去了,整天围在楚狂人身边。
目地很单纯,唐泰想拜有巢氏为师,但是唐泰无法找到有巢氏。
程二每天都会过来,占一张矮几,叫一碗茶,中午晚上请楚狂人吃饭。
此时程二与唐泰的位置也可以说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毕竟十几年前,是程二给唐泰倒茶,此时反了过来。
程二每日里都是心事重重的,楚狂人当然也猜到了一些程二想干嘛。
毕竟,程二现在连那一套倾全家族之力搞出来的拳法都不敢练了,整天泡在茶寮。
就如同那些泡网吧的网瘾少年一般,恨不得住在茶寮。
“快走快走,菜市口要砍头了,听说砍的是前几天造反的。”一个青皮大声传着他得到的消息。
“唉,那得去看看。”一些好事的小贩生意都不做了,收拾收拾便跟着人流跑过去。
“快,快,程二走,咱们去看看。”楚狂人充满了新奇。
虽然十万余岁了,楚狂人确实没有看过行刑。
当然,坑杀俘虏如果不算的话。
程二很是听话的跟着楚狂人出去了,唐泰看了看出门的楚狂人,再看看空无一人的茶寮,衡量一番,便放下东西,追着楚狂人跑去。
在程二的开道下,楚狂人很快便到了菜市口,而且成功的挤进了前排。
这注定是一场充满血腥的热闹,正午时分,犯人被一群一群的压上了断头台。
刽子手举着一把鬼头刀,很是威武的站在一边。
待到犯人压到,两名刽子手学徒按着犯人,把头放到墩子上,如同摆好的瓜果般,只待一刀剖开。
直到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去掉犯人背后写着罪行的木牌,一刀下去,人头便从身躯上分离了。
刽子手是个老手,一刀断头,刀却没有卡在墩子上。
人群中有些胆小的人,转过头去不敢看,待到一些胆大的青皮无赖,发出一声声叫好才张开捂住眼睛的手指缝,偷偷看上两眼。
得益于前排的好处,那人断开的脖子里喷出一腔热血,有一些溅到了楚狂人的脸上。
“为什么呢?”楚狂人用手指摸了摸被血溅到的地方,有些不理解。
“不过是一场权力游戏而已,输家不是应该被斩杀当场吗?”楚狂人盯着指尖上染上的猩红。
这种斩首示众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警惕后来者?可楚狂人的人生中从来就没见过畏惧死亡的野心家。
难道是胜利者的欢庆方式?可是胜利者在哪呢?楚狂人抬头张望。
楚狂人作为一个老银币,并不认为做坏事没有代价是合理的,而是这种斩首示众的方式有些看不懂。
甚至那边还有几个七八岁的男孩,也被推上了断头台。
楚狂人回头张望了一圈,那些胆小而举着手指遮眼睛的人,已经放下了手。
所有人都一脸狂热而狰狞的望着断头台,刽子手斩下一颗人头他们便叫一声好。
但凡有些失误,没有一刀斩死犯人,他们也会忽视痛苦嚎叫的犯人喝着倒彩。
看着这些已死的,和那边被看押着等死的人,有一些甚至一看就是军士。
楚狂人更不理解了,为什么上层的权力游戏,最后还要让下面的执行人来买单呢?
真是病态的世界啊。
自己的权力游戏,却输的是别人的筹码。
这让楚狂人这种坚持着自己的游戏,只用自己的筹码的人很困惑。
就算手里没有筹码,你去骗去偷都行,但是你最终会被人清算。
楚狂人并不是好人,他手上死的人最少都能放满一个长安城,他只是很困惑,这种剥夺生命的方式毫无意义。
在楚狂人试图理解斩首示众这种行为时,行刑完毕了,地上一片血红,甚至分不清哪个头是哪具尸身的。
当然,好像没有区分的必要,听说是全家入罪,男的或杀或流放,女的或发卖或入教坊司。
由于楚狂人的一动不动,此时楚狂人被溅的满身是血,如同在血液中打了个滚。
程二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看着楚狂人,“先生,你要不要先回去沐个浴。”
“可以,走吧。”楚狂人领头走着。
那些还热切讨论着斩首事宜的围观党,纷纷让开一条路,毕竟楚狂人太过于吓人了。
楚狂人走出人群,此时准备发卖的女人也与楚狂人有些平行。
被军卒押解着的女人们有老有少,都是低着头,戴着沉重的镣铐,披散着头发,对周遭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楚狂人停下脚步,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坑杀了几十万俘虏的心,有些波动。
原来,真的都是世界的错啊。
原来,真的是赢家通吃,输家找替死鬼啊。
我以为,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癫的人,没想到他们比我还疯癫。
“先生,先生?”程二呼唤了两声走神的楚狂人。
“啊,怎么了?”楚狂人回过神来。
“先生要买下她吗?”程二指着一个号啕大哭的小姑娘。
此时小姑娘正趴在一名倒地的女子身上推搡着女子。
“快走,再不走斩了你。”押解的军卒吓唬着女孩,一边还暗戳戳的撇两眼楚狂人。
是的,他们其实是在激发楚狂人的同情心,他们毕竟不是那些失了人性的怪物,他们的心是肉长的。
虽然楚狂人一身血液,看起来并非良人,但军卒更知道,这孩子真要押解上路,百分百死在路上。
看来他们也认为,孩子不该承受大人的罪孽,奈何职责在身。
“快走。”一名军卒忍下心踢了已经死亡的女子一脚,做着最后的努力。
“把她带走吧,顺便把她母亲埋了。”楚狂人对着程二吩咐了一声,语气里仿佛失去了生气。
楚狂人说完便径直回去茶寮,一番沐浴,换上干净衣衫,楚狂人回到老位置摊下来。
心中大骂,你是不是还想诞生第四个意识?
楚狂人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瞬间失神,被主意识影响到了。
也难怪自己会那么懦弱,以及做出这些不合常理的事。
真要说起来,坑杀几十万俘虏,真的就比砍头高贵吗?
除了自己骗自己的情况下,世人都是众说纷纭的。
有些人会说前置条件是什么啊之类的,反正就是一场争辩而已。
楚狂人尽力平息着内心的躁动,在这种关键时期,主意识和第二人格都不能放出来,这几百年,很关键。
程二过来的时候,带着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应当是清洗收拾过了,身上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衫。
程二走过来,把小姑娘递给楚狂人。
“干嘛,你们家还缺这一个小姑娘的口粮啊?”楚狂人脾气有些暴躁。
“不是啊,不是先生让买的吗?”程二很诧异。
“你...你...晚上...带...放...这...回……。”
楚狂人仿佛有些混乱,面色不停变化。
“嘭”楚狂人拍碎矮几,站起身来。
“够了,我留下她,你再妄图抢占控制权,我绝对能先一把捏死她。”楚狂人很愤怒。
在楚狂人吼完这句话后,面色渐渐平静下来,人也恢复了原来那般。
这就是主意识的硬伤,天真而软弱,带着不同世界的知识,妄图如同圣母一般,既帮助别人,也成全自己。
直到绝望到无以复加时,居然也没有想过报复,而是诞生了疯狂的第二人格。
甚至在第二人格进行报复时还要抢占控制权阻止第二人格。
这种性格,如果真的放出来,楚狂人怕自己好不容易摸到的底牌又被他白白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