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正是老李的老婆钱万红，老李老婆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但总能把老李死死地捏在手中。
老李见老婆进门，他像学生见了老师似的迎了上去，满脸堆砌着生硬的笑容，一只手接过包，另一只手挡着门。
“回来了？”
老钱并不搭理他，将外套脱下来胡乱甩在他的身上，老李也不生气，接过衣服，笑嘻嘻地凑到老钱面前。
“渴不渴？”
“去那屋休息会儿吧。”
“什么味道？”老钱突然耸了耸鼻子问。
“没——没有——什么嘛。”老李已经显得不自然了，他扭过头瞪着唐小可，“刚才我说的话记住了吧，还不赶紧滚！”
唐小可如释重负，掀开门帘就往外钻，头刚过了门帘又被顶了回来。
“哎呦——”
屋外回声似的传来一声“哎呦——”
老李见状，大喊一声“谁！”
唐小可蹲在地上捂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处痛苦地呻吟着。老李从唐小可身上越过，一把将屋外的肇事者扭进屋来。
还未等老李发作，只听卫生间传来一声怒吼“啊，李二国！”
“哦，来了——”老李松开手，转身就向里屋跑去。
这时，唐小可回过神来，他从手指缝隙处看到熟悉的面孔。
“白，你咋来了？”
“哎呀，你——我——”很显然，老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手反复揉搓着喷满发胶的头发，没多大功夫，帅气的发型变成了鸡窝，不，像是一个刚刚发生过内斗的鸡窝。
“我来——”
小白刚要说话，声音瞬间被老李老婆的呵斥声淹没了。
“你他妈的，我刚出去一会，你就给我造成这样，不让你喝酒，你他妈的非得喝！”
“我没——没喝酒。”老李辩解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似乎说话的时候嘴巴上被人罩一口笨重的大钟。
啪——
“还他妈的嘴硬，还他妈的没喝，也不知道这尿有什么好的，你不张嘴，人家能给你灌倒嘴巴里去？”
听到尿字，老李又开始一阵阵干呕。
哕——
“滚你妈，你给我出去！”
话音未落，只见老李一个趔趄从里屋滚了出来。
小白瞥了一眼，马上捂着头，将身体扭向一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嘴里不停地“哎呦”起来。
唐小可还未见过如此阵势，不可一世的老李竟然被欺负成这个熊样，唐小可看的目瞪口呆。所有器官像是被定住了，无法动弹。想要说的话在嘴巴里开始膨胀，再膨胀，嘴巴已经张到了极点，所有皮肤都有了撕裂般的痛感。
唐小可定住了，但是无形的思想却异常地活跃起来。
“嘿嘿，老李，你也有今天啊——”
“老李啊，你原来是个气管炎啊——”
“哈哈——”
老李看到唐小可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对准唐小可就是一脚。
“哎呀——”
唐小可被定住的神情随着一声痛苦的“哎呀”活泛起来，他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与此同时，体内的思想受到了惊吓变得安分起来。
“我给你说，你怎么吐的你怎么给我舔干净！”老钱从里屋冲出来一把揪住老李的耳朵就往卫生间里拽。
“学生——学生——”老李轻轻地扶着老钱的手，小声嘀咕道。
老钱根本没有理会老李话，手指用劲往下一按，老李“哎呀”一声撅起屁股来，老钱松开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老李身后，对准屁股就是一脚。
“进去吧！”
“你——”老李似乎受到了奇耻大辱，他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瞪着老钱。
“嗯！”
老钱没有说话，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门框。
“手”。
老李马上向后退了一步，扒在门框的手也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老李尴尬中夹杂乞求的笑容说“下节，我的课。”
“嗯！”
“真的，不信你问问学生！”
小白只顾捂着头呻吟，似乎根本无法听到任何声响，屋内精彩的演出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倒是唐小可像是一位忠实的观众注视着舞台上的情况。
“下节什么课？”老钱指着唐小可问。
“呃——呃——”唐小可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小白，示意他来解围。
“你看看，学生都不知道什么课，你还他妈的撒谎！”老钱冷笑几声，又伸出手去按老李的头，“今天你必须给我舔干净了！”
“报告师母！”小白突然起身喊道。
唐小可蹲在地上，惊讶地看着举着手走上前去的小白。
“什么！”
“师母，下节课是数学。”
“课，自己上的课还用想？”老钱怀疑地眼神打量着小白。
小白也不紧张，挠了挠鸡窝头解释：“师母，对我们俩来说，嘿嘿，啥课都一样，都是睡觉课，所以，我们不怎么记得课程表。”
“对对，这两个家伙总是睡觉。”老李在一旁补充道。
“嗯？”老钱回过头扫了老李一眼，老李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吭声。
“师母，真对不起，刚才我找班主任请假来着，肚子不舒服，没控制住就吐在你们家了……”
唐小可“嗖”地一声站起来。他真是搞不懂小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竟然敢自告奋勇地搅入家庭混战中。
“你吐的？”老钱瞪着小白说。
“嗯，”
“哕——”
小白一只手捂着嘴巴就往卫生间里钻。老钱拽住小白的胳膊，“赶紧出去，恶心死了——”
小白出了门，老李紧接着说：“我得赶紧上课去，一会领导要查堂。”说着，老李小心翼翼地从老钱身后绕过来逃了出去。
出了门，屋外空气不再压抑，老李如鱼进入海洋，又如雄鹰飞入苍穹，元气瞬间恢复，老李像是进入了属于自己的领地，腰杆挺得笔直。他伸出手熟练地接住口中喷射出来的唾沫，然后潇洒地将这天然发胶抹在头上。杂乱的头发瞬间服服帖帖，锃光瓦亮。抚平了头发，他又清了清嗓子，掐着腰对着屋内大喝一声，他大呵一声“唐小可，你还上课不？”
唐小可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跟着老李出了门。
